沈姝君手握着柠檬水斟酌许久,终于说,“姑姑有没有同你说,我最近谈了个对象。” 司沈然点头,“提了一嘴。” 沈姝君像是了气,说道,“有没有说你大舅不同意这件事?” “嗯,说了。不过我妈说应该问题不大。” 沈姝君的脸彻底垮下来,“问题可大了。” “怎么会,我爸说当年他们俩结婚,舅舅一开始也不意。” “不一样啊,”沈姝君说,“差别大了去了,那时我爸反对,是因为姑姑在念大学。” 司沈然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他惊异,“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沈姝君嘴角颤动,“司大少爷,您前几刚过完三十岁生吧,姑姑和姑父今年才五十出头,猜猜看他们多大年纪生的你?” “……” 她叹了叹气,“姑父家里多有钱啊,你爷爷随便挥挥手,袖口掉出来的金屑都能把我全家埋了。当时你进s大,你爷爷怕你太辛苦,给捐了多少钱定向给你当研究基金?就这经济实力,我爸能说个不字?” “那笔钱走捐赠教育基金可以合理避税。”司沈然安被低气笼罩的表姐道,“情不应简单用金钱来衡量。” “那可不,姑父当时为了姑姑,京城也不待了,考来了海大,毕业后还直接请调来了偏远的南方分公司,别人lt;a href= target=_blankgt;豪门惯例是九子夺嫡,你爹是为奔天涯,多人啊。”沈姝君头疼,“我是这么想,但我爸不这么想。现在他可是要打断我的腿啊。” 听沈姝君这么说,司沈然倒是有点好奇了,“不是说也是个艺术创作者吗,不要太悲观。” 沈姝君嘴角扯动几下,凉凉道,“姑姑是这么跟你说的?‘艺术创作者’?” 司沈然肯定地点头,“声乐歌唱家。” 沈姝君问,“听过‘heaven bay’(天堂湾)这个乐队吗?” 司沈然:“没有。” 沈姝君打开某站app,翻出来一个播放量近千万的视频,放在司沈然面前,“喏,你看看。” 是乐队在闪烁着幻灯光的舞台上演出的演唱live视频,乐队人员穿在镭光扫里甩着头,银发主唱抱着麦在低声怒吼,底下群魔舞,举着手机在挥动。 这大概就是司沈然曾经最害怕的演出场景,用他好友路易斯的话形容,这就是典型的“使一切有序走向无序的熵增过程”。 等到画面定到贝斯手身上时,沈姝君点了暂停,道:“就是他了。” 司沈然看着画面上那个狂野地扬起一头长发,定格在仰头嚎叫瞬间的贝斯手。 贝斯手穿了件黑背心,出大半肌和一侧大花臂。 司沈然拉着进度条来回拖动,皱着眉观察一番,自认为客观地说,“还是主唱更帅一些。” 这贝斯手看起来年纪不小,司沈然没说出口。 沈姝君不乐意了,“谁让你看主唱了,周末出来见一面,我带你见见他。” “找我有什么用,”司沈然拆穿她,“不如直接带回家让舅舅见一见?” “你帮我看看行不行,”沈姝君蔫了,“我现在就不能跟我爸提这事儿。吵了这么久,我一直强调这回是认真在谈的,我爸除了反对没别的意见,我也有点怀疑我自己的决定了。” 司沈然瞅瞅她手机屏幕上疯狂甩着头发的贝斯手,心道这世上应该没有比这俩人再不般配的了,话到嘴边自然是没说出口,“周末再说吧,你让他约个地方,我们见一面。” “你说说我爸,他连佩君去画漫画都能忍,怎么就不能忍他呢?” “舅舅对职业和家庭的考量不一样,”司沈然随口问了句,“那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没曾想沈姝君来劲儿了,司沈然被迫听完了表姐的情故事。 学术派听恋脑的故事听得脑袋发,一顿饭吃完,时间已过一点,司沈然没有回午休房,在艺术学院的路口和沈姝君告别,转弯回了办公室,准备接着上午未完成的工作,顺便看看律师发来的文件。 实验室的行政办公室中午关着灯,屋里没有人。 司沈然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休息室也没有人。 他拿着马克杯,推门而入。 室内比想象中昏暗,卷轴窗帘降至最底部,只有两侧微微透出一些光。 昏暗的室内,陆小屿蜷身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张黄毯子,戴着皮卡丘的眼罩在睡午觉,眼罩下出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像是睡得不安稳。 “……” 时间似乎再次停止动,眼前的房间、沙发和躺在上面的陆小屿如同被定格在相框里,仿佛只要司沈然不动,他眼前的一切就将永恒静止。 脑中想法过于奇异,他迟疑了大约两秒钟,摇了摇头,决定退出去。 不料此时陆小屿醒过来,他推开眼罩坐起身,毯子从他身上滑落,出怀里的皮卡丘抱枕,茫地看向门口。 眼神错,时间也重新动。 “司老师…”他的目光落到马克杯上,“您…您是来接咖啡的吧…我…” “抱歉,不知道你在里面。”司沈然那发的脑门缓和不少,他轻声说,“你接着睡吧。我下午再喝。” 说完他带着歉意地微微一笑,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陆小屿抱着皮卡丘抱枕,门关上后只能听见司沈然走远的声音,不多时进了自己屋子,玻璃门关上后屋里恢复平静。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