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出。他从后视镜瞄到那红通通的巴掌印,原本还盹盹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背脊一凉,命不保。 跟在沉总身边将近十年,他还从来没看见沉总这么狈过。更何况这大半夜的是被姜小姐……赶出来?特助觉自己已经止不住要浮想联翩了。 沉暮闭着眼坐在后座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着太,心里涌上一股躁意。他是总能很好地坚持自己的原则,无往不利的。今天刚和白举行完订婚宴会,他就忍不住回头找上和他快三年没有联系的姜眠,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而刚刚入时心底升腾起的那丝隐秘的喜悦……向来运筹帷幄惯了的沉暮,茫然又警惕。 特助极有眼地开到一家私人诊所门口,买来了一包冰敷的冰块,一只药膏和几只黑口罩,小心翼翼递给了沉暮。 沉暮默了一瞬,接过东西后淡淡地吩咐道,“你去林医生那里,拿支消肿止疼的外伤药膏和他自己研发的避孕药,给姜小姐。” “是。” 远方的天光已经泛着鱼肚白,客厅里加器发散的清香也变得几乎微不可闻。姜眠起身,地上的浴袍内毫不犹豫地被扔进垃圾袋扎好。她缓缓的滑进浴缸里,脑袋慢慢没入水中,咕噜咕噜吐着泡。 每当这时,姜眠就会想起本摄影师星野道夫在阿拉斯加的行记,她到一种趋同的归属,想象自己是在这片小小的水底栖息的一头鲸鱼,自由、宁静。 夏末秋初的雨后,天气已经有些转凉,姜眠泡完澡,穿了一件柔软及膝的米白衣,回厨房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后双手抱着杯子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眺望这座已然苏醒的都市。 还是有点冷,摸摸手臂,姜眠想。 她在这座城市呆了七八年了,出入于个个高昂的酒店商场和高档住宅区,依然找不到丝毫的归属。只是没有没有归属嘛,姜眠不确定,她慢慢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还在这样活着,也不确定这意外获得的另一次生命,剩下的这些时间,自己还想要做些什么。 她上一世,福利院的姜老太太死时,姜眠才七岁,管事陈万江接任院长。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头在独揽福利院各项大权后,不仅克扣政府的拨款,让整个福利院的饮食差得难以下咽,还开始肆无忌惮地足自己隐藏多年的变态的好——他是个恋童癖。 他每晚会以劣质油蛋糕为惑,引小女孩小男孩们来到他那间暗无天的房间,美名其曰是奖励那些白天听话的孩子们,然后对他们上下其手。饥饿与无知让孩子们格外顺从,他们面如菜,踉踉跄跄地跪下,着股趴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蛋糕,任由背后疯狂的鞭打和。 陈院长说:这是替他们检查身体。他们浑身战栗发抖,疼痛撕裂。 陈院长说:只有乖孩子,才能吃到油最多的那块蛋糕。 他们跪在桌前虎咽。 陈万江那张布难看的褶皱和暗斑的脸,那双赤红的眼,和狞笑搐的嘴,噩梦般在姜眠的脑海里闪现。 哐当一声,陶瓷杯从抑制不住颤抖的手中落,咖啡四下溅开。 姜眠苦笑着,疲惫地捂住双眼:怎么会,又想起来了呢。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