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他在躲我,玩了几天捉藏,他就回国了。林芜弯起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来,我是不是很奇怪,已经把人吓跑了,却还要死烂打可我太喜他了,没有办法,就是这样。 直觉对方没有说完,陈里予斟酌片刻,道:真的是吓跑吗 不是,林芜坦然回答,我觉得不是,因为他和我一样变态,不会被区区一个跟踪狂吓跑不过我不知道原因,从常理来看,吓跑是最合理的解释。 不再给他追问的机会,少年跃下秋千,背对着太落下的方向,略微弯下,笑着看向他:所以啊,对很多人来说,喜并不一定是相互的事情,更常见的情况是没有结果的单恋,或者永远说不出口的暗恋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你和江声,你们互相喜,就已经很值得羡慕了,人生真的很短,越来越短,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的、永远都无法重来的一天好不容易在一起,就不要因为这样那样钻牛角尖的问题消耗本就短暂的时间了,在我看来,你们真的已经很般配也很幸福啦。 说了这么多,他大概也并不想向谁倾诉什么,而只是为了告诉眼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友人这样一句话罢了。 半晌,陈里予对上他的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知道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哦,少年如常洋溢地笑起来,背光的发丝被光勾勒出茸茸的金轮廓,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要一起吃顿晚饭吗,作为饯别? 我还有七天才走 都一样啦,我只是想吃烤了而已。 林芜 嗯? 陈里予抿了抿下,轻声道:谢谢你。 连来的陪伴、照顾、倾听与开解,还有为了让他安心不惜揭开伤疤的善良,非常谢。 第97章 失事 作者有话说: 高考比想象中来得悄无声息,没有盛大的开幕式,也没有惊心动魄的启动铃声,倒计时牌不知不觉翻到1,传说中的高考前夜也就到来了。 对此,江声父母倒是比考生本人还要佛,出于对自家儿子的信任,江父唯一的叮嘱就是别忘了带准考证,也别跟我当年一样提前卷,江母则更紧张些,倒不是担心他考试如何,只是单纯地对等他考完就要被七大姑八大姨盘问考得怎么样了这件事到紧张,考得好容易树敌被人酸,考得不好又会暗地里受人嘲笑,是在很难把握。 对此,江声给出的建议是那就等录取结果出来再说好了,只告诉她们在哪个城市,剩下的让她们自己去猜检查完考试该带的东西,又将早已翻烂的错题集兼笔记本过了一遍,百无聊赖之际,甚至做了几道网传的轴大题练手,做完这些实在无事可做的考生本人心平气和,打算重拾从前的好,看看小说。 看不下去,所有的念头都与同一个人相关,盘旋在脑海中反复回响,可惜陈里予早在今天早上便一本正经地与他约法三章,直到考完都不许他看手机,更不许浪费时间在和自己聊天上,以免分散注意力,影响考试。 如果真能被分神到影响高考的程度,他就不会有那一书架的竞赛奖状了解释无效,说到底,最紧张的人大概是陈里予了吧。 所以他要好好考,至少正常发挥,最好能超常发挥,不然某只小猫又会陷入无止境的自我责怪中,觉得是自己影响了他考试,哄很久才能哄回来。 江声窝在沙发里,看着书页角落零散的字迹,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笑意柔软是大半年前还是同桌的时候,陈里予随手写在他的小说上的,多半是些花里胡哨的浪漫情话,写了几个字又被涂掉,因为他本人嫌太麻。 以前也很可啊,在某些地方意外地直率,擅长艺术家与生俱来的于表面的浪漫,情话信口拈来,还很喜黏着他撒娇,用小孩子或是小动物一样迟钝又极端的方式表达着喜他不过现在更可了,会为他考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他,像是从前漂亮却傲娇的猫咪转了,反过来为他这个饲养员心,让他体验到了被小猫宠的新鲜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还是更喜现在的陈里予,有增无减的喜,越来越多的喜。 江声,今晚要早点睡觉哦,别复习到半夜每天再打瞌睡。 嗯,知道了妈,这就睡。少年放下书,克制地伸了个懒,内心却并不打算贸然更改作息他熬夜惯了,骤然卸下防备反而容易被疲惫反噬。 还是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再看看教材吧,或者给陈里予写一封回信。 小瑜,晚上好。 明天就要高考了,传说中的人生里程碑,我却好像没有什么实,大概像老师说的,平时一直很紧绷,等到真正考试就反而觉不出紧张了。 明天考语文数学,导致今天老刘比我们还紧张,念叨了一整天让我们放轻松,好好审题,别写错答题区你也知道,我们班一群人,多多少少都被竞赛打磨过了,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紧张,他们已经开始约考完一起出去玩了。 很想你,做题的时候还能专注不想,一旦放松下来,脑海里就反反复复都是与你有关的念头,我第一次喜别人,没有什么经验,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分心了,就是他们说的恋脑或许吧,我真的很喜你。 扯远了,还是回归正题吧,今天写的是最后一封回信。其实几天前我也做了噩梦,梦到你躺在一间纯白的病房里,我不能说话,梦里的你却能猜出我想说什么我想带你走的,最后却被拒绝了,然后醒了过来。怎么说呢,我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你这些年来所受的煎熬,难得做一次噩梦,我都觉得心有余悸,你却每天都在经历这样的折磨很抱歉没有早一点同身受,下次再被噩梦惊醒的话,我不会像个傻子似的只会抱着你干巴巴地安了,我一定会安静地等你告诉我梦见了什么,然后用实际行动证明噩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好像还是很傻,还是再思考一下吧,不过我希望永远都不要有付诸实践的那天,我不想再让你做噩梦了。 关于你的转变,我都看在眼里,很高兴,也很为你高兴。我喜这样的你。 情书下次试试手写情书给你吧,不过我只擅长写议论文,希望你不嫌弃。另外,现在已经不是暂时的前男友了,这一点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很想你,想到一天的假期都会认真考虑飞去F国看你一眼的可行,想到能准计算出距离六月九下午五点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还有几时几分几秒,这样的想念下次一定会出现在你家楼下接你上学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一定还会有这么一天,相信我。 你本来就是很温柔、很可也很可靠的人,这一点请不要怀疑自己,每个和你真正接触过的人都会这么认为,不是错觉。 不用刻意去学怎么我,保持让你舒适的状态就可以,剩下的给我吧。另外,我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温和,也做不到每时每刻都让你安心,并不是很擅长像你说的一样去别人,有时候还会很直男不过我会努力进步的。 好了,到睡觉的时候了,人事已尽,我也并不太关心所谓的天命,只希望明天不出什么人力无法控制的意外就好。 晚安,等你收到这些邮件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见面了吧。 编辑时间:6月7,1:24;发送时间:6月9,12:00。 语文,数学,理综,英语。 题型中规中矩,难度也在意料之中,除了英语作文考了以往从未考过的图表写作,其他科目连写完的时间都和江声预想中不差多少,似乎只是像平时一样坐在安静的教室里写了一整套练习题,心情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唯一的曲是考完理综的中午,教室里几个学生围成一团对答案,怒了附近几位不对答案的同学大概是考试发挥失常,越听别人讨论答案便越难受,一个女生甚至被气得当场哭了出来。秉着最后一天不必闹到不而散的理念,他像往常一样过去劝了架,在学校的最后一个中午便也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了。 走出考场的时候,看着校门外攒动的人头,他也生出了一丝不着边际的期待,想着会不会在其中看到陈里予的身影自然没有,只有他妈下班过来看他一眼,顺便把考试止带入学校的手机给他带来了。 人太多,信号便有些微弱,开机的瞬间安安静静,几分钟后才有通知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他怀着期待的心情一一查看,看到的东西却与想象中大相径庭,没有陈里予的消息,甚至没有一条微信消息,那一连十几个条的通知都是未接来电,来自一个他毫无印象的陌生号码。 妈,我去打个电话。 江声护着手机挤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有考得怎么样紧不紧张快回家爸给你做大餐之类杂的声音传入耳朵,他却听不明晰考试用脑过度,周围又太过嘈杂,惯常锐的思维居然在这时候混沌起来,许久都没能给眼下异常的情况找出个合理解释。 倒是几天前那个噩梦无端在脑海中反复浮现,让他有些心慌。 喂,您好,我是电话终于拨通,信号太差,那头的声音有些模糊,却也听得出是个陌生的女声。 江声先生,是吗? 是我 是这样,我是市立医院的护士,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一趟从F国飞到这里的航班发生意外您别紧张,没有人员伤亡,航班上的旅客大多已经平安出院了,唯一一位还出于昏状态的青年,据调查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陈瑾瑜,在过去学校留的紧急联系人是您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江先生,您在听吗?请问二位是什么关系,方便现在来一趟医院探视病人吗? 嗯,我在听,指甲嵌进掌心,比那天梦中的玫瑰刺还要疼,江声靠在学校侧门的围墙旁,思绪不知为何有些难以集中,我是他的朋友,不,恋人,市立医院是吗,我现在就过去。 好的,请您尽快前来,病人在A1704病房,探视前请先咨询护士站。 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呃,我是说 病人现在生命体征良好,并无内外伤,只是入院至今始终没有醒来,推测可能是由于本身体质较弱,在飞机颠簸过程中出现了昏,另外或许有心理上的原因,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请您到医院后再咨询大夫。 好,我知道了,谢谢 从F国飞往这里的飞机,今天中午。 陈里予是来看他的。 混沌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提取出这两条信息,太周围隐约的跳痛便陡然扩散开来,似乎牵连到了心藏的位置,连带着心口都生疼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了车,又扯了个什么理由糊等在原地的母亲,慌里慌张地像护士站和医生咨询了什么,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病前。 空的一片茫白的病房,只剩下他和陈里予两个人。 不排除心理因素的影响,从检查结果来看,很可能是病人陷入了所谓自愿的昏当中,也就是说,并非身体机能不支持他苏醒,而是他的潜意识排斥醒来恕我直言,病人以前是否遭受过比较严重的创伤,或者留有心理影?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他很有可能是在昏后出现了过度自我保护乃至自我封闭的现象,潜意识不愿醒来 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离飞行事故本身造成的影响了,最主要的还是病人的心理状态,轻则很快就能自主苏醒,重则也要做好比较坏的打算。 从病人的经历来看,他的自控意识应该是比较强的,并且也不能断定他就是潜意识不愿醒来,所以最好还是先观察看看,陪在他旁边,多说些话刺他,以往类似的案例,也有不少通过亲友持续的陪伴恢复意识的。 另外,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也就是俗称的底子差,这种情况在昏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很容易雪上加霜,因此最好还是多注意他的情况,照顾得细致些。 眼前的情景与那个噩梦如出一辙,白的墙白的窗帘,同样苍白的人躺在白被之间,几乎要与枕头融为一体,不同的是头没有白玫瑰,窗外也是个临近傍晚的天,没有一丝暖,只有冰冷的白。 陈里予大概真的不愿醒来,分明陷入了昏,他的神情却格外安详,仿佛只是沉入了好梦之中。 为什么要带我走呢? 这里很好,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我,也没有人伤害我。 但我喜在这里,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快走吧,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对于陈里予而言,就此沉入无尽的安眠,会不会真的好过醒来面对世间呢 可他不会没有牵挂,也不会没有在乎的人。 江声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下,碰了碰他打着点滴的手,发现比想象中还要冰凉,便寻了个稳妥的角度,在不碰动点滴针的情况下捂住了他的手,试图让那只冷而苍白的手回暖些许。 这样真切的触碰终于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眼眶酸得厉害,他却不敢放任眼泪出,强迫自己扯出个笑来,语气故作明朗:小瑜 这里是海底吗,还是湖底 睁不开眼,却能知到水面粼粼波动的水光,身体被温水包裹,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懒倦而钝重,连一手指都抬不起来。 如果那天失足落水时,落入的不是冰冷腥涩的湖水,而是这样温暖的洋的话,或许他就不会有挣扎的念头了。少年漫无目的地想。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