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谢见君不让他陪同,云胡也没有坚持,他还想着明去河边洗衣服呢。这几摸爬滚打,三人换下来的衣衫都灰扑扑的,白里暖和,洗完后搭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大半晌午就能干。 ———— 翌, 天还蒙蒙亮,谢见君就醒了,去集上卖东西可得起早,先去占个好地方。 云胡听着身边有布料奚奚索索摩擦的动静,也跟着睁开眼。 “睡吧,这天儿还早呢。”,谢见君忙着往身上套外衫,歪头冲眼睛都没睁利索的云胡低声说道。昨夜歇下前,他就已经将今个儿去集上要带的小杆秤和家伙什儿都放进背篓里了,还带着剪子和戥子,虽说村里农户买东西多数都是用铜板,但架不住有富贵老爷家的下人出来采买,届时用剪子剪下适量的碎银子,再拿戥子过一下称,省得给人家找错了钱。 他仔细净了面,又漱了口,还特地穿了件干净板正的衣裳。这卖吃食的,最是忌讳邋里邋遢,自个儿不把自个儿拾掇得像模像样,人家客人哪能放心?他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忙活完,草草垫了垫肚子,他背上竹篓,正要出门,云胡从灶房里小跑出来,将手里的小布兜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声嗫嚅道,“我、我烙了饼,你路上、路上吃、还是、是热的。” 谢见君接过小布兜,揣进怀里。 秋末早上不见太时,还凉飕飕的,热饼子隔着里衣,贴在他膛前,连一颗心都捂得热烘烘的。 第22章 谢见君一路脚步飞快,待走到集市,后背上已然漾起了薄薄一层细汗。 赶着这会儿路边的商贩还不算多,他顾不得歇口气,先行占下了一处小摊位,这位置四通八达,不管是哪个方向过来的村民,总能第一眼就瞅见。 安顿好后,他搬来一块平整些的石头,把盖着白棉布的豆腐往外一搭,自个儿往地上铺了层破布,席地而坐。 没多时,路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妇孺老太挎着小竹篮慢悠悠地转过来。 “婶子,要豆腐吗?新出锅的豆腐,还着呢。”,见有年纪稍大的妇人朝他这边张望,谢见君忙招呼道。 那妇人听了动静,立时往这边走了两步。 谢见君将盖在豆腐上的白棉布揭开,沿着边缘切下一四方小块,油纸垫着,递给那妇人,“婶子,您尝尝。”,这卖吃食的,嘴上说得再动听,赶不着让客人自个儿尝尝味道。 那妇人显然是有些兴趣,又见谢见君用油纸垫着豆腐,心里好更深,接过油纸小口抿了块,这卤水点的豆腐,韧而不硬,鲜美可口,可真是不错,当即,她让谢见君给称上二斤。 “婶子,一共是四文钱,您且拿好。”谢见君过称的时候多搭上一小块,虽没多重,但那妇人瞧了,笑弯了眉眼,连连夸他是会做买卖的。 谢见君笑而不言,上这二两豆腐算不得多,之后他要常来,能给自己拉个回头客也是好的。 送走妇人,接连又有人家凑了过来。 谢见君模样生得眉清目秀,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意,说起话来不紧不慢的,偏偏又嘴甜得很,舍得给前来卖豆腐的人家点利头,故而他这摊位前,买豆腐的人络绎不绝。 但也有人见他是个生面孔,不买他的账,还故意找茬挑刺,他也不恼,乐呵呵地去招呼其他人 眼见着他的生意红红火火,就有人眼热,瞧不过去了。 他这正给一哥儿剪碎银子称重呢,余光中瞧着一獐头鼠目的汉子,脏着手往白的豆腐上摸,那豆腐角上登时就沾了一黑指印。 他眉头皱了皱,忍着不适道,“这位大哥,我们家这豆腐是可以试吃的,您稍安勿躁。您这般上手,叫旁人见了,我这买卖还如何做?” 汉子挑挑眉,呲着一嘴的大黄牙,不屑道,“我不过就是试试它墩不敦实,省得买回去缺斤少两的,净是些卤水。” “那您试着如何?我把您摸的这块,包起来?”,谢见君将“摸”字咬得极重。 “这块豆腐都这么脏了,你还敢卖给我?有你这么做生意的!”,那汉子当即便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大伙儿来瞧瞧,这卖豆腐的黑了良心了。” “分明是你自个儿上手摸,一双手脏得跟泥窝窝里揣过似的,还好意思说人家。”,一旁刚称了五斤鲜豆腐,等着谢见君找钱的哥儿快言快语,下了汉子好大的面子。 “关你事。”,汉子恼羞成怒,脏兮兮的手下意识背在身后。 谢见君头天做买卖,不想多生事端,正要开口赶这人走。 一眼尖的女子认出面前的汉子,“哎呦,王老五,你不守着自己的豆腐摊子,跑来小后生这摸人家豆腐作甚?怎么,见人家小后生模样俊俏,自己羡慕上了?” 汉子本是见谢见君买卖做得火热,又瞧着他文文弱弱的好欺负,一时心生了妒意,特地跑来挤兑挤兑他,现下被这女子揭穿,半刻也待不下去,铁青着脸把看热闹的人群扒拉开,转瞬没了人影。 谢见君无奈地摇摇头,本着做生意“和气生财”,也没再追究。 “小后生,你甭搭理他,这王老五心术不正,又短斤少两,大伙儿都不去他那儿买豆腐。”,那女子也是个热心肠,出声安起谢见君来。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