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他早就不你了。”水笙觉得眼前的女人正在加速衰老,变得有些陌生。 水笙低头,银水壶呜呜尖叫,娇月慌忙提起水壶。 “难道在你心里,我和兴邦本不值一提吗?” 娇月被壶嘴出的热气烫伤,握住耳垂,摇头道:“你们与我而言是蓝颜知己。” “知己?”水笙腾地站了起来,觉得可笑。 “有在上坦诚相待的知己吗?”他抓住她的手,放进嘴里。 娇月一把推开他,别过脸调整情绪。 她已经害死一个了兴邦,她万万不能再去害他。他还年轻,她不能毁了他。一咬牙,狠下心道:“你我以后不要再见了。杨老板,你有大好的前程,何苦和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女人纠不休。” 他突然像一只野兽扑向了她,水壶踢翻,白果撒了一地,他将她摁在桌上,糙的蛀虫眼的四方木桌,他把头埋在她的前,呜咽起来。 “不要......不要抛弃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她红着眼摸着他的头,他因为从小没有母亲,所以对母格外渴望。她不止是他的女人,也是他失而复得的母亲。 他无法接受第二次被抛弃。 顾越城见到眼前这一幕震惊不已。 他不由分说的冲上去攫住水笙的衣领一拳揍到脸上。 “无!无!”他咆哮道。 原来一切言并非空来风!他的母亲当真与野男人苟合。 “号外!号外!青帮老大顾裕民买凶杀人,杀人凶手逮捕归案!” “卖报,卖报,光明大剧院今晚七点钟,顾氏电影公司《烽火佳人》首映!” 不消片刻,买凶杀人的一沓报纸被人缴获,接着全上海的号外销声匿迹,只剩下单薄的卖报声。 “卖报!今晚七点钟光明大剧院《烽火佳人》首映!” “卖报!今晚七点钟光明大剧院《烽火佳人》首映!” “卖报卖报......” 听说刊登顾裕民的报纸全都被青帮买回去堆叠在厕所里,专门用来登坑擦股。 当然,帮规规定不能用顾老爷子的名字对着股。 第七十六章 入了深秋,老爷子频频咳嗽。他忽然不在宠幸玉萼,偶尔会去裴秋的屋里小憩,大多时候他都留宿二太太处。 “老爷这是怎么了?” 有一玉萼和裴秋一道坐在花园里喝咖啡,聊起老爷子近来的变化。 裴秋道:“你觉不到吗?” 玉萼茫然。 “他啊——不行了!”裴秋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己,又道:“你猜他又为何还来我这儿?” 玉萼摇了摇头,忽然起风,顽皮的吹跑了她的帽子,出一头男人似的短发,可她的眉眼细细的,柔柔的,即使留着寸头,却无半点男相。 佣人滑稽的跌跌撞撞去追帽子,拂掉枯叶,重新予主人。 玉萼连忙戴帽,难为情道:“帽子戴习惯了就是这点不好,一旦除下帽子,这头上凉飕飕的。六姐姐,你接着说。” 裴秋似笑非笑的了一口咖啡润润喉,接着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我那儿有一种特制的香,能发人的情,不过——疗效越来越差啦,依我看老爷内里已经被掏空了,他现在就怕见我!” 玉萼恍然大悟道:“我看他躲着我,还以为二太太那儿又玩什么新鲜花样呢!” 玉萼恍然大悟道:“我看他躲着我,还以为二太太那儿又玩什么新鲜花样呢!” 裴秋噗嗤笑道:“那倒不是,他是去躲清闲的。” 玉萼笑不出来,她好像和他一同老去了。 裴秋突然拉着她的手道:“妹妹要是寂寞了,就来我屋里坐坐吧,我教你焚香。” 顾公馆许久没有办喜事了,上一次还是老爷子的寿辰,请戏班子唱了堂会,每个太太都心准备了寿礼,红丝绸布包裹着,有送手表围巾的,还有送内衣烟斗的,送来送去,羊还是出在羊身上。 眼下这个家急需一些喜事冲冲晦气。索借着杪悦的生,老爷子突然将越珒和越城叫到面前,二太太坐在他的身旁,表情很是端凝。 老爷子来来回回盯着两人许久,半晌方道:“我想抱孙子了。” 兄弟两人面面相觑。 二太太附和道:“人上了年纪,可不就盼着抱孙儿,越珒啊尤其是你,作为长子,迟迟不娶,简直教坏弟弟妹妹。” 越城站出来澄清道:“这可是冤枉大哥了,我本来就坏,还需要他教我吗?” “混帐东西!你还自豪?”老爷子擎着烟斗指着他骂。 越城顺手掳走老爷子的烟斗衔在嘴里,里气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搞儿子栽。” 老爷子气得拾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扔了过去,二太太劝道:“好了好了,越城这孩子从小就叛逆,你和他置哪门子的气!” “十岁叛逆也就罢了,三十岁还叛逆,丢不丢人!” 越珒知晓他是在趁机闹情绪,皮鞋尖碰了碰他的皮鞋,暗示他适可而止。 越城还是很听他的话,又把烟斗重新还给了老爷子,抱着胳膊一脸倔强。 老爷子又说:“周末把人带回来给我瞧瞧,别什么猫啊狗啊的都给我往家里带,吾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到不意,你们趁早给我结束掉。” 越城因母亲的事情和老爷子之间也生了嫌隙,原本急着结婚的心一下子冷却,见老爷子着急,他反而不急了,吊儿郎当道:“您老想抱孙子了就催着我们赶紧结婚,怎么,当我们是你养的小动物呢。” 老爷子边咳嗽边骂道:“你个小畜生还不如动物呢!” 二太太抹着老爷子的背,也在骂:“赶紧出去吧,瞧给你爸爸气得!害!” 佣人们永远记得两位少第一次进顾家的场景。 她们是时下最年轻时髦的小姐模样,不啻如并蒂芙蓉,斗妆竞美,丝绒旗袍外头搭了一件针织外套,一绿一白,像是戏本子里描绘的白蛇和青蛇。 她们的眼里闪过惊骇之,仿佛初到人间,讶异于这人间的繁华。 小杏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热情的上茶,端水果盘,拧巾把子,殷勤道:“孔小姐陈小姐,老爷太太马上下来,你们稍坐。” 小杏用余光偷偷瞥着她们,不敢直视,招待完主动退下,躲到暗处窃窃私语。 “你们猜哪位是大少?” 佣人们以擦楼梯为赌注,纷纷下注。 琉璃靠近朱丹,两人端起茶杯掩盖内心的慌张,头接耳道:“喊我们来,怎么只见佣人?” “是有些奇怪,不是六小姐的生宴吗?怎么这样冷冷清清?”朱丹留神看着前方道。 “是啊,越城也说是他小妹妹的生宴,该不是诓我们的吧?两人说是上去请个安,都多久了,怎么还不下来!” “诓我们做什么呀,你真是想,难道要看我们在他家人面前出丑吗。” “也是。” 琉璃等的百无聊赖,起身在客厅里闲逛起来,一会儿摸摸柱子,一会儿摸摸古董花瓶,不是雕龙画凤,就是描金掐丝,是金钱的味道。 琉璃等的百无聊赖,起身在客厅里闲逛起来,一会儿摸摸柱子,一会儿摸摸古董花瓶,不是雕龙画凤,就是描金掐丝,是金钱的味道。 光透过彩玻璃窗进室内,一道黄绿的光洒在朱丹的手腕上,她痴痴看着,思绪飘得很远。呆坐了一会儿,胭脂味渐浓,回首一看,几位太太嬉笑着下了楼,朱丹一眼认出了十姨太翠芳,她怀里抱着个小女孩,梳着两个小辫子,穿一身红,手里握着一串冰糖葫芦。 翠芳嚷道:“要死唻陈妈,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不上楼通知一声?” “一早就上去通知过老爷和太太了。” “哟,这个家除了老爷和二太太是人,咱们就不是人啦?” 陈妈自己掌自己的嘴,脸巴子刷红了,怪作孽的。 翠芳不耐烦道:“够了!今儿是六小姐的生,别杵这触霉头。”说着从腋下出手绢给杪悦擦嘴揩手,“悦儿把糖葫芦扔掉吧,待会蛋糕都吃不下了!” 杪悦一听待会还要吃蛋糕,很听话的撒开手,舔舔嘴,一脸期待。 说话间二太太扶着老爷下楼,越城和越珒跟在后面。 老爷拄着司的克缓缓坐到沙发上,太太们花枝招展的围着他坐了一圈,墙面上是翡翠钻石玛瑙反的光点,淡淡的彩,一晃一晃的,杪悦扭着脖子寻找光源。 坐定,十几双眼睛在朱丹和琉璃的身上扫视。 朱丹眼睛看着地板,浑身难受,仿佛在照克斯光,五脏六腑都叫人照的清清楚楚。琉璃倒是着众人探究的目光,面带微笑,也在看他们。 第七十七章 越珒手搭在朱丹的胳膊上,逐一介绍道:“这是父亲,母亲,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十二姨娘。” 朱丹乖巧地鞠躬行礼,鞠到六姨太处,裴秋摇手道:“差不多得了,叫人家孩子累坏了!” 翠芳冷笑道:“要不说,这个家里头就属六姨太懂得心疼人。” 蝶仙斜眼道:“你要夸就夸,干嘛要骂不相干的人。” 翠芳一愣,圆话道:“我是骂我自己嘞。” 越珒随她们拌嘴,悄悄地挽着朱丹逃到一旁,继续认真介绍道:“这是四妹,你认识的。” 朱丹轻轻颔首,眼神触到嘉萱,见她在笑,眼睛逃荒似的逃到了别处,却也是无处可逃,一转眸又触到了一双剪水秋瞳。 “这是我五弟正彻。” 正彻朝她一鞠躬,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张了张嘴,再三掂量喊了一句“大嫂。” 而后又一鞠躬,对着琉璃怯怯地喊了一声“二嫂。” 朱丹受宠若惊,连忙鞠躬,正彻也受了惊,紧跟着又一鞠躬。 嘉萱拉住正彻,噗嗤笑道:“你们两人在这儿拜来拜去,像极了拜天地,你看看大哥脸都绿了,准是吃你的醋!” 正彻和朱丹都是脸皮薄的人,一被调侃就羞得面红耳赤。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