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礼仪滴水不漏,纵使太监心有不,倒也没有当着温景辞的面发作,而是眯起眼睛问她们:“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 顾绯道:“我们本在回廊扫地,偶遇一只雪貂,怕有人在找它,便追过来了。” 【顾小姐好厉害,我手都紧张得出汗了,她居然连表情都没有变……】 顾小姐? 温景辞听见的心声,与面前说话的少女并不是同一人。想来这名少女,当是她口中的“顾小姐”。 他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哪知下一秒,又听见绿珠在心里道: 【原来他就是太子啊,长得倒是不错。】 【只是可惜,马上就要被我们刺杀了。】 【主上说先获取太子信任,伺机而动,里规矩好多,真想回江南啊,也就顾小姐能适应这些……】 刺杀。 温景辞漠然地想,这一次是谁派来的人?如今朝堂上风头正盛的户部尚书,还是容家? 母后应该不会这么着急对他动手。在没有拿到兵权之前,她还需要自己这个挡箭牌。 温景辞并不害怕死亡。 恰恰相反,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认为自己早该是个死人。 体弱多病,目不能视,这样的身体,与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勉强算是活着。 从小到大,温景辞身边曾有过无数刺客,但他们都没有成功。东表面上看只有少数人,背后却布下天罗地网,他是皇后最重要的棋子,好不容易养到今天,在他没有失去价值之前,皇后不会让他死。 温景辞对刺客向来是默许的——甚至是配合的态度。 这一次,她们可以取走他的命么? 想到这里,温景辞倏地回神。这里当有两名女,他却只听见了一个人的心声。 并非是他听不见那位“顾小姐”的心声,而是她的心太静了。 静到他只能听见轻轻的呓语,仿佛一阵轻柔的晚风,很快便消失在了夜之中。 “这确实是太子殿下养的雪貂。”太监道。看她们面孔生,当是新来的女,他本想教训这来的小女两句,可太子殿下温和仁厚,从不训斥下人,太监也就忍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殿下喜静,赶紧回你们原来的地方去,不要在打扰殿下了……” “铮——” 一道尖锐的琴声将太监的话打断,原来是趴在七弦琴上的小雪貂,竟不知为何伸出爪子,在琴上跳了起来。 太监脸一变:“哎哟我的小祖宗!那可是殿下最宝贝的琴,你快下来!” 小雪貂才不听太监的话,爪子重重一挥,一琴弦应声而断。紧绷的琴弦骤然松开,狠狠朝着温景辞打去,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地:“殿下!殿下!是奴才看管不利,请殿下责罚!” 罪魁祸首小雪貂似乎把琴当成了玩具,断一琴弦还不够,在琴上蹦蹦跳跳。太监扑过去抓它,它反倒是灵活地弹了起来,跳进了顾绯的怀里,“吱吱”叫着。 温景辞终于听见了顾绯的心声。 【别用那只在地上爬过的爪子碰我,脏。】 温景辞失笑,一国储君站在这里,倒不如一只小雪貂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他温淡道:“不过是雪奴顽劣,并非你的过错,起来吧,把琴带去修好。” 太监如释重负,踉踉跄跄地抱起琴:“殿下,您的伤……” “无碍。” 太监原来在储秀,是皇后的人。皇后喜怒无常,过去他在皇后身边,早就习惯了紧绷着一颗心,提着脑袋做事。虽然来东以后松散许多,可看着太子与皇后相似的眉眼,他总觉得皇后那样的女人,定然不会养出普通的儿子,因此愈发小心。 随着相处时间渐长,他愈发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譬如现在,太子虽然笑着,驱逐之意却很明显,他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自讨没趣。 “你们两个,送殿下回太极殿,穿过这条回廊的第一座殿便是。”他看了顾绯与绿珠二人一眼,抱着琴离开了。 这里到处都是暗卫,只是不面罢了,他放心得很。 太监很快就走了。绿珠一脸的不可思议,就这么把太子给她们了?东这么松散,想刺杀太子岂不是很容易? 顾绯挠了挠小雪貂的下巴,雪貂在她怀里惬意地翻了个身,柔软的尾巴也蜷缩起来。 温景辞从未听过雪貂发出过这样的叫声,它不与任何人亲近,随心所,照顾它的人都叫苦不迭。只是这一次,它显然极为舒适,赖在人家怀里不肯走。 不过抱着它的人就比较冷漠了:【下去。】 可惜雪貂听不见她的心声。 温景辞语气淡淡:“走吧。” 绿珠这才想起来,她们要送太子回太极殿。可太极殿在哪里?刚才那太监的话她完全没听啊! 顾绯拍拍小雪貂的脑袋,把它放下来,雪貂不情不愿地叫了两声,还是走到顾绯面前给她带起了路。 绿珠目瞪口呆:顾小姐好厉害! 温景辞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耳边绿珠的心声叽叽喳喳,导致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都是“顾小姐”。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