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本就不图徐家的嫁妆,甚至当初他们同意去向徐家提亲,还存了点小心思。 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娶个像徐家女这种门第低些的,他们的孙子(儿子)也能免受子和岳家的制。结果没曾想晒嫁妆时,徐家的嫁妆还不轻!看着只有二十四抬嫁妆且还轻飘飘的,可那些银票、地契和房契是实实在在的。 黎池骑上高头大马与四个堂哥,还有从族里请的八个帮忙抬轿的亲戚一起,抬着八抬致雕花大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往徐家去娶新娘。 马是从县尉那里借来的。马匹是军备物资,民间并不很常见,民间拉车的马也都是驽马。黎池想体面地骑着神俊的高头大马去亲,就向负责浯县治安和掌管武装力量的县尉,借了一匹军马。 这顶八抬致雕花大花轿,也是从族里借来的。这顶花轿算是族里的老物件了,族里娶亲基本都是用的这抬花轿,好几辈女都是坐这顶花轿里嫁进黎水村的。 毕竟花轿一人一生大多只会用一次,不可能娶次亲就做一顶大花轿。不过黎池倒不是没有新做一顶花轿的钱,而是没有新做花轿的时间。 黎池陪黎河和黎湖去接过两次新娘,亲的习俗和程已经很悉,去到徐家后很顺利地就接到了新娘。 在锣鼓唢呐的喜乐中,黎池接到新娘离开徐家,开始返回黎家。 今六元及第的黎状元大婚,引得县城里的许多人纷纷前来围观…… “看啊!那就是状元郎!大红喜服真衬他,显得他更俊了!” “是啊是啊,黎状元长得真俊!” “新娘是四宝店徐掌柜家的女儿,真不知她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哦~竟嫁了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是啊是啊,真是好福分哦。” 等亲队伍走近时,八卦的围观人群停止八卦,纷纷高声恭贺: “黎状元新婚大喜!” “祝黎六元新婚大喜!与夫人百年好合!” “黎状元新婚大喜!” …… 一路上锣鼓唢呐喜乐,道两旁路人贺声不断。 不过这样和乐喜庆的场面,陡然间被打断…… “啊!” “哎哟!” “这是怎么了!?” "花轿怎么歪在地上了?"…… 黎池风面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正不时地与道两旁大声道喜的路人点头示意时,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黎池连忙牵马转身,看向身后引发惊声连连的源,原来是穿轿杠的绳子突然断了一,于是花轿的一角磕在了地上,花轿只得落下。 黎池抬腿翻身下马,来到花轿旁对里面说:“没事,是花轿上承重的绳子年久腐坏了。” 安抚过轿里的新娘后,黎池将自己前斜挎着的,用红绸攒成的大红花解开。打结后穿在花轿把手上,用来替代轿绳。 “这花轿是族里用过好几辈人的老物件,轿绳难免就年久腐坏了。”黎池拿过轿杠穿到红绸绳中,“就用这红绸充当轿绳。” 黎池应对得太过迅速,众人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就已经系好了替代的轿绳。 “能行!这红绸轿绳,可是从新郎官前的大红花来的,定然能行!”轿绳断掉的这一边两个帮忙抬轿的族里亲戚,反应过来后,一人就大笑着说道。 另一人也赶忙附和:“定然是能行的,来来,我们抬起花轿来!” “好好好!啊哈哈哈~” “起轿~走!抬新娘回去咯!” 处理好这猝不及防的意外,黎池就又重新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不过在重新上马之后,黎池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一个人影,然后他定睛一看: 左边道旁的一座宅院大门打开着,门边依着一个人,她身穿轻盈飘逸的粉红绫罗衣裙,梳着介于少女和妇女之间的半散半束发型,一双眼里有语还休的轻愁。 那人正是曾经娇俏活泼的严琳琅,如今更了几分少妇的风韵…… 马儿无聊地了蹄子,让坐在马上的黎池猛然一阵惊悸,回过神来。 ‘原来路旁这户人家就是严琳琅的夫家钱铁匠家。‘黎池心中暗想,‘我眼神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黎池刚才的眼神竟然好使到,能看清楚严琳琅的眼睫了。不过这念头也就在黎池脑中一闪即逝,没放在心中。 “驾!”黎池一挥马缰绳,亲队伍又继续前行。 等黎池的队伍走远些了,围观路人这才又继续八卦起来。 “哎哟~你们看那人,一个有夫之妇头发还梳成那样!” “你们说,也真是巧啊,黎状元这新娘的花轿,怎么偏偏走到这里轿绳就断了啊?” “呸!”一个看热闹的妇人狠呸一口,“你这话说的着实恶心!当初那人是怎么得来和黎状元的那门婚约的?当这县里的人谁不知道呢!那人有了婚约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给黎状元难看! 又想想那人嫁人后的种种,再看看今天那人的穿着和头发,啧啧……还说什么‘偏偏走到这里轿绳就断了‘,听着这话我就只觉腌臜!你这是在给黎状元堵!” 被呸了一脸的妇人连连摇手,“唉……我、我和你想得是一样啊!那人哪配和黎状元放在一起谈论啊,将那人和黎状元放到一起说,我就觉是对黎状元的不尊敬、是对黎状元的……的羞辱!” “这还差不多!”这妇人应该是黎池的脑残粉了,“那人长得丑死了,黎状元一个大男人都比她美上四五分,她一天到晚的还不安分,打扮成那样给谁看呢!嘿……她还把门关上了!关上就关上,她自己也知道没脸见人呀!” 妇人的碎嘴八卦,有时就是没有逻辑得很。 那座宅院的大门关上了,不见那道粉红身影。 …… 黎池他们这边,亲队伍即将出城门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陡生几团乌云。 倏忽间,倾盆大雨就倾泻而下! 雨势太大,道两旁看热闹的路人,纷纷喊叫着跑到屋檐下躲雨,并且招呼黎池他们也先躲会儿雨再走。 “黎状元!这雨太大了,躲会儿雨再走!” “是啊是啊,躲会儿雨再走!” 黎池抬头看看头顶天上的乌云,再看看远处一碧如洗的天空。 “东边下雨西边晴,看这雨的样子,怕也是‘脚边下雨前边晴‘。反正身上都已经淋,索就不躲雨了,以免耽误了吉时。说不定出城后,这雨也就停了呢!” 黎池既然这么说,于是亲队伍就没有停下躲雨,在倾盆大雨中继续前行。 果然,出城不过走了半刻钟的功夫,就雨收天晴了。 南北之处、农历四月下旬的天气,气温不低,又有太烘烤,被雨淋的衣服没多久就干透了。 走到距黎水村只有一刻钟的路程时,骑马走在前的黎池,看着来时还平整通畅的路上,此刻却横着几个从一旁山坡上滚下来的大石头…… 如果黎池信一些,恐怕就要觉得天意如此,天意让他不要娶新娘。 不过黎池不怎么信。 既然前面的路堵了,黎池就拉着马缰绳,让马从路旁边的地里过去。黎池走在前面带路,招呼着后面抬花轿的队伍: “路被从山上滚落的山石堵住了,我们从旁边的田里走!河哥帮忙多撒些喜钱在田里,以赔偿我们踩踏毁去的庄稼。” 依旧在其他人还没觉出来不对,并生出些什么揣测之前,黎池就已极其自然地解决了问题。 经历了轿绳断裂、天降大雨和山石挡路三道坎,之后都一路无事。 黎池回新娘,拜过天地父母后,被送入了房。 在媒人的主持下,黎池用秤杆挑起新娘头上的百年好合盖头。 盖头下的新娘很美,只是本就因敷粉而过分白皙的脸,白得有些煞白了。 想来是回来路上的意外连连,让新娘多想了。 黎池捏捏新娘的肩膀,轻声安道:“没事,不过是巧合罢了。” “夫共饮合卺酒,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黎池端起两杯酒,递给喜娘一杯,然后胳膊绕过对方的脖颈,两人颈而拥,喝下杯中的合卺酒。 “夫同心结发,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媒人从新郎黎池的发冠里出一缕头发,再又从新娘的头发中分出一缕,将两缕头发打成一个死结,用一旁的剪刀剪下发结,放进一旁准备好的盒子里。 至此,房中的揭盖头、喝合卺酒和结发仪式,也就全部完成了。 媒人又说了一长串喜庆吉祥话之后,才关上门出去,将空间留给夫两。 现在天还没黑,还没到房的时候,主要是黎池还要出去招待宾客,所以他也呆不了多久。 媒人出去之后,黎池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冠,刚才结发之礼取头发时,他的头发有点被了。 整理完自己的头发,黎池往新娘身边坐近了些,然后身体前倾、伸手为新娘整理鬓角。“娘子可称呼为夫相公、夫君,或者为夫的表字和周。” “可为夫要唤娘子什么呢?素儿?素素?还是素娘?”理好新娘的鬓角,黎池问道。在问名时互换庚帖后,他就知道新娘的闺名了。 黎池平素以君子形象示人,此刻的他依旧是一副君子模样,说话也依旧和煦温柔。 只是他说话的声线变了,变得有些低沉,有股难言的惑人意味…… 徐素即使平时再如何温婉大方,在黎池温柔惑人的声线中,轻柔地为她理鬓角时,也悄悄羞红了耳垂。 在黎池问她,是称呼她为素儿、素素还是素娘时,徐素苍白脸上泛起了绯云,“夫君……和周可唤我素娘。” 互换过夫两的私下称呼,新娘气也好很多了,黎池这才站起身,“我要出去招待宾客、敬宾客酒,素素你可以先洗漱,然后休息一下。” 明明是他向她征求意见问唤她什么的,她说可唤她‘素娘‘,结果却又唤她‘素素‘。“嗯,你去,少喝点酒。” “为夫,会少喝点酒的。”黎池微笑着答应。 “嗯…喝酒伤身。” “嗯,为夫知道的。” …… 黎池笑着出了新房,开始去招呼客人。 第77章 黎池大婚这天,前来道喜的宾客,与他两个堂兄大婚时的还有所不同。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