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里已经发生的一事尚未发生,慧贵妃依旧和太子斗的火热。 要让朝廷出大把兵力来,趁着卫珩攻打异族的时候偷袭将军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那个与太子里应外合的内鬼依然没有查探到。 危险一直潜伏在身侧,在暗中窥视,随时会痛下杀手。 然而她无法与任何一个人说的太明白。 包括宜臻表姐。 这种有苦说不出,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还要被架着往前走的受,让戚夏云几天几夜没睡好觉,刚入夏便发起热来,昏昏沉沉倒在榻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说胡话。 嘴里念念叨叨无非就是那几句:“不行......我真怕......臻表姐......” 真可惜。 她这病病的极不是时候。 再怕,她的臻表姐也救不了她。 六月暑中。 一年里最热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莫名的不安和心慌,卫珩这段时已经尽量减去外出的行程,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呆在府里,呆在宜臻身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今也是。 他在内书房看战报和图纸,宜臻就在窝他身侧懒洋洋地读游记。 读到一半,又忍不住坐起来,蹙眉道:“我的冰酪怎么还没做好?” 门外伺候着的红黛笑了笑:“嬷嬷怕厨房做的冰,干脆自己亲去动手了,姑娘你别心急,看时辰马上就好了。” 祝宜臻恹恹地窝回去:“娘每次都嫌厨房做的冰,其实厨房连一丁点儿碎冰都不敢放,只放在冰上凉一凉,怎么就不能吃了。” “石大夫说过多少回,你身子本就较其他孕妇弱些,要好生养着才是正经,要是再成里吃冰吃酪,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卫珩从战报里抬起头,眼神平淡,面无表情地训了她一通。 宜臻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好认栽。 好在这时娘也总算是把冰酪端来了。 说是说冰酪,其实给宜臻的就是一碗稍稍放凉了些的水果牛。 她从娘手里接过自己的小木碗,用勺子一下没一下地搅着,视线却总忍不住就溜到卫珩手里的那个陶瓷碗上去。 ——那才是正经的冰酪。 和自己这个挂羊头卖狗的不一样。 她真羡慕。 但是卫珩说: “别瞅我的,你就是盯一辈子也没用处。吃你自己的,不然我让人再煮碗燕窝来?” “......不用了。我喝我自己的就是了。” 小姑娘蔫啦吧唧地垂下脑门,往嘴里扒拉自己的“狗”。 冰酪之所以人,就是因为它是“冰”酪。 做成这样半温不热的,还不如直接吃水果了。 娘可真是...... “嘭!” “宜臻!” 牛掺在果子里头,甜糯可口。 宜臻吃了几勺,正要开口与卫珩说什么,却忽觉心口一阵剧痛,浑身一颤,碗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那疼痛突如其来,从心口往下,一直沉到腹肚,仿若有万千银针扎进筋脉,令人肝肠寸断。 喉间涌上浓重的血腥气,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出一口鲜血。 卫珩已经从桌案边丢了案卷过来,扶住她的手腕,一边令人去喊大夫,一边探她的脉搏,嗓音已经不受控制地颤起来,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沉稳和镇定:“别慌,呼放缓,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你靠着我,别怕......” 宜臻其实已经听不清他说的话了。 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见他焦急的眼眸,受到他出汗的温热掌心。 她茫地望着他,想要说一句什么,但刚张开嘴,又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她只到自己越来越疲惫,越来越疲惫.......最终在他不断安抚的低沉嗓音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宜臻昏了整整三。 再这三里,不论大夫怎么施针,卫珩与她说什么话,祝亭钰又是如何红了眼眶和鼻子,在她榻前嚎啕大哭,她都没有睁过一次眼睛。 在她的意识里,她被困在了一个大风烈烈的城墙上。 那城墙很眼,应是她曾经见过的某种边陲之地的城墙,上头有许多架着箭镞蓄势待发的士兵,有护在她身侧的守卫,也有替她披了秋衣扶着她慢慢走的丫鬟。 虽是边陲重地,但因为卫珩声名远扬,城内兵力充沛,所以安全的很,城内外人不断。 有马有骡子还有骆驼,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而后下一瞬,这祥和安稳的景象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她从城墙高处往内瞧,只能看见紧闭的门户,寂静无人的街道。 而往四周看,是半死半伤的士兵,半青正躺在地上,身血迹,双目圆睁,但腔已经没有了起伏。 她想问为什么,想问怎么了,想问卫珩在哪里,却开不了口。 她被人用力地扣着手腕,脚上有铁锁链,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往后回头瞧一瞧钳制住她的人都办不到。 她能听见城墙下方城门外传来的嚣张大笑声,那笑声酣畅淋漓,痛快又怀恶意。 对方说:“卫珩,你想不到吧,你一心一意护着的儿,如今也会落到我的手里!哈哈哈哈。这是你自己做的孽,怨不得旁人!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好耳。 好似太子周俟的声音。 又好似不是。 宜臻还没听清,没望清,没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入她的膛。 或许是因为在梦中,她觉不到疼痛。 但她能清晰地看见身下出的血,仿若源源不断的,比膛处更多。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挣扎着想喊出声。 她猛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方才梦里的惨烈景象不复存在。 沉的天变成了明媚的光,地死伤的城墙也变成了致的内院宅屋,四周一片静谧,好似方才的那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噩梦。 ...... 宜臻并不知道,自己昏不醒的这三天,整个卫府,甚至是整个西北发生了什么样的动与变故。 那她忽然吐血晕厥,来的毫无征兆,来的惨烈万分。 石大夫赶来后,费尽了心神,才勉强维持住她的生命。 整个中原最好的大夫,最丰裕的药材库,最全的药典藏书,全都耗在了这位将军府的女主人身上。 石大夫说,夫人是中了毒。 如今毒虽排清,但到底伤及了经脉,能不能醒,全看天意。 卫珩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地听着。 他垂着眸,眉目很平,神情淡淡,仿佛儿就没把石大夫的话放在心里。 对于宜臻能不能醒这件事,好似也没有十分大的执念和苛求。 但是当天夜里,将军府后院行刑声不断,求饶哭喊声连绵。 遥遥的,还能闻到里头传来的血腥气。 卫珩控制不住。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平静情绪,封锁消息,守在宜臻身边等她醒来。而后再追查真凶,以免打草惊蛇,又落人口实。 但他控制不住。 看见小姑娘苍白着脸,安安静静躺在榻上,怎么喊也喊不醒时,内心的暴戾就快要湮灭所有的理智。 他不想要再费力一个一个去清查,不想让对方多活一秒。 不如把有嫌疑的都连坐,而后起兵进皇城,就算无法大获全胜,好歹能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左右最想要的已经没了,一辈子也不必活那么长久。 ——卫珩是真的这样想的。 若不是石大夫告诉他宜臻还有救,若不是榻上宜臻还有呼,他说不准已经领兵杀进了京城了。 这三,将军府内战战兢兢,下人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明明哪儿都有人,却静的跟座鬼宅似的。 而将军府外也没有好过多少。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