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轻了许多,整个人却浑身酸痛又没力气,她撑着想坐起来。 一连好几次都没成功。 软绵绵地又倒回去。 “医生!” 最后一次尝试依旧徒劳无功,门口却响起低沉的嗓音,“她醒了!” 很悉。 带着抑不住的焦急。 在彻底晕倒前听见过。 时晚有些吃力地抬眼。 一时间几乎以为是幻觉:“怎么......是你?” 之前呼救的时间太久,她嗓音有些哑。 以为见到的会是时远志或者向洁,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贺寻的脸。那只总狭着几分笑意的黑眸此刻冷冰冰的,眼底藏着几乎克制不了的怒意。 朝她看过来时却又生生下几分怒火。 多了一种辨不清的情绪。 晦暗不明。 喊完医生,他直接来拉她的手:“时叔叔他们临时加班。” 少年的手很凉。 浸着几分夜风的凛冽。 时晚不住一抖。 下意识想回手。 但不知为什么,被冰冰凉凉的指尖勾着,无力似乎轻了些。 “别动。” 察觉到她想逃,贺寻微微用力。 轻易将那只绵软的小手捉住,紧紧握在掌心里。 往时晚背后了几个枕头,他慢慢扶她坐起身:“你在发烧。” 时晚茫然地看向他。 小姑娘表情懵懂,巴掌大的小脸上几分不正常的绯。 掌心里软乎乎的手指很烫。 贺寻不由收紧自己的手:“你在教学楼里待太久,着凉了。” 怕吓着她,他语气尽量和缓。 却依旧硬邦邦的。 用灭火器砸开门,冲进教学楼看见时晚的瞬间,贺寻本克制不住情绪。 少女蜷在角落,原本就单薄的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平生动的眼睫毫无气力地垂着,脸颊一片苍白。 显然在黑暗里待了太久,意识不清,他一伸手,她就主动靠过来。 隔着两层校服,依旧分明的蝴蝶骨硌在掌心。 就好像直接硌在他的心口上。 一阵生疼。 “啊......”贺寻这么一说,时晚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 偏了偏头,她正想说点儿什么。 医生大步走进来:“醒了?” 瞥了守在病旁的贺寻一眼,医生查看时晚的情况。 这小子。 一边检查,他一边在心里嘀咕。 夜间急诊什么样的病人都收过,也曾经遇见不少状况。像这样一路抱着小姑娘跑来的却是不多见。 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打完这瓶点滴就能回去。”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大致查看一遍,医生嘱咐贺寻:“不用吃退烧药,冷敷一下就行。” 此时又有新的病人,护士急急呼唤,医生便离开病房。 “那个......”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遵循医嘱,贺寻去拧了一条巾。 重新躺下,额上冰冰凉凉一片,时晚觉渐渐好了些,“今天的事别告诉我爸妈。” 喝过水,她的嗓音还是沙哑。 语调很轻。 贺寻动作一顿。 坐在边,他垂眸看她。 还在发烧,少女脸颊上一层轻薄的红。平里扎得齐整的发丝垂在脸侧,有些凌。 他不由伸手,轻轻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她耳后。 并不应声。 少年动作极轻,手指却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耳尖。 不太习惯,时晚下意识偏了偏头。 “你说话啊。”她轻声说。 还好时远志夫妇今天突然被叫去加班,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她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她在外面被人欺负。 贺寻收回手。 沉默地坐在边,他一时间居然不清楚该怎么回答。 时晚醒来前,贺寻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情况。 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一切因他而起,被关在教学楼里这么久,小姑娘因此生他的气,打他骂他讨厌他都正常。 他也绝对不会躲。 然而她似乎并没有觉得受了无妄之灾有多么委屈,在这个时候首先想着的是去瞒爸爸妈妈。 而不是对他兴师问罪。 “你不生气?” 默然许久,贺寻沉声问。 时晚眨了眨眼。 点滴起了作用,额头覆着巾,意识渐渐清明。 她听懂他的话。 “我没力气和你生气。” 仿佛真的有几分恼,少女抿。 脸颊微微鼓着。 脾气再好也不是泥人子,被莫名其妙关在教学楼里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生气。 没来青城之前过着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从来没有遇见过陆媛媛这种人,如今被对方找麻烦,自然是恼火的。 至于贺寻...... 时晚咬了咬。 认真追究起来,这些事似乎都因他而起,倘若他本不喜她,陆媛媛大概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 平白无故被欺负,时晚心里的确有几分委屈,却又做不出把一切都迁怒到贺寻头上的事。 尽管并不喜被一直追着死烂打,但他喜她仿佛也没什么大错。 并不是可以随意迁怒的理由。 思绪一团麻,不愿意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时晚偏过头。 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少年攥紧的手上。 蓦然一惊,她不自觉抬高声音:“你的手怎么了?” 才醒时意识朦胧,尽管贺寻来拉她的手,时晚也没有细看。 此刻一偏头,才发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全是血痕,一道又一道。 瞧上去很是骇人。 下意识把手往背后一藏。 贺寻沉声道:“没怎么。” 教学楼的玻璃门没有想象中好砸,拿灭火器一连重重砸了好几下才砸开。 那时他情绪太动,顾不上许多,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究竟被破碎的玻璃划成了什么样。 牢牢将手背在身后,贺寻起身:“你饿了吧,我去买点儿吃的。” “诶......”时晚一怔,想要叫住他,少年却步伐飞快地走出病房。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