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走到校门口时,已经人烟稀少。 一排桂花树下,那辆黑的雅马哈显得尤为瞩目。 “晚了二十分钟,你是不是在和哪个小男生约会?” 陆昂成微笑问她,像在说笑,可对宋阮并不受用。 “是又怎么样?” “我发现你真的很闲,你们复读班的晚自习难道不应该上到十点半?你哪来这么多的时间,天天接我下课。” 她话里带刺,从校门口走出来时脸上蕴含的那抹恍然消失殆尽,脸冰冷。 陆昂成也不急着反驳她,沉默片刻,他才说:“小阮,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她冷笑:“那请你们‘大家’放心好了,这里的老师都长得很磕碜,入不了我的眼……” “宋阮!” 一辆车飞驰而过,刮起脚边的落叶,割到脚踝的肌肤,有些痛。 宋阮停下上车的动作,定定地看因为动而五官扭曲的陆昂成。 “不是……我不是哪个意思。我一直是相信你的,真的。” 陆昂成悔之莫及。 她笑了笑,望向别处,自嘲道:“信什么?信我喜自己的老师,做了很多出格变态的行为,还是信那天的事本不是我挑起来的。” “不管是哪件事,我都信你。” “好,那你以后别来接我。” 陆昂成怔在原地,一双黑而浓密的剑眉皱了皱。 宋阮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 “二哥,我不喜成为别人的麻烦,也不希望别人带给我什么麻烦。” 她的语气放缓了些,让陆昂成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可发。 “平华的事……” “你不用给我汇报,那是你们的事,被我撞见是我倒霉。但他今天能背叛别人,将来有一天也会背叛你。” 陆昂成勾了勾嘴角:“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那你以后别来接我了,太惹人注目。” 只要谈及这个话题,陆昂成就有些为难。 宋阮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就算我有什么想法,白天我在学校你们也本管不着我,有意思吗?” “还是说,你派人监视我?” 陆昂成没想到她会这样想,急忙为自己辩解:“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宋阮神淡淡,似笑非笑,跨坐上摩托后座。 “你既然信我,我也信你。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你真的没必要听我爸的。” 陆昂成松了口气,安抚她:“宋老师也是希望你好,怕你受伤害。” “他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会自己来接我。” 陆昂成没有再说话,把头盔递给她,说:“带你把整个县城飙一圈怎么样?反正今晚可能是你这段时间最后一次坐我的车了。” 她笑了笑,搂紧他的:“好啊!” 午夜的酒会场灯红酒绿,骄奢逸,舞池里赤的身体扭动成蛇。 烟草与酒,织着望。 周五的夜晚,多了许多客人。 他们从白天的蠢蠢动、装扮良好的学生,摇身一变,成为妖妩媚的放浪青年,肆意挥霍青。 沉觉窝在卡座里,烟看他们猜码喝酒,忽然一下站起来。 “不喝了,上网去。” 他突然离席让一群人摸不着头脑,在震耳聋的舞池里独行。 在最常坐的位子,他眼角发红,凶狠盯着屏幕,键盘都快要敲烂。 连赢几盘,没有输过,又觉得索然无味。 摘下耳机,他觉得口憋闷,气血翻涌,拿着烟和打火机霍然起身。 深夜的网吧其实很安静,没有人声,只有敲打键盘的厮杀音。 目光扫过每一个有人的座位,都没有他试图寻找的人。 出了门,空气清,他不哑然失笑。 她说昨晚是个意外,看来真是。 她不是这个网吧的常客,只是昨晚恰逢其时,目睹了他打人。 * 相安无事来新学期的正式开始,今年的中秋过得早,十五过后,天气转凉。 月考结束,宋阮考进了全班前十。 总分A,数学最好,只可惜化学和物理太差,所以收支平衡。 可对于刘姐来说,却是个惊喜。 二班每回考到A的人数固定在九人之内,其他人怎么考都考不到A。 这下好了,宋阮成为第十人。 她的到来,让二班与三班成为A等级同样多的重点班。 因为宋阮让刘姐赶上了崔地海的成绩,她之前迟到等罪行通通一笔勾销,成了刘姐眼中的宠儿,每回数学课上有什么难解的问题,她总会让宋阮上台讲解自己的思路,让宋阮很吃不消。 以前在二中,是班里中不溜秋的水平,到这里却成了香饽饽。 她适应不了这种变化,更不想接受刘姐的“特别关”。 黄琪琪拿试卷问她题目,她皱了皱眉,“我不会。” “喂,你什么意思?刘姐说了,我的数学差,让我有不懂的就问你,再说了,同学应该互帮互助啊。” 黄琪琪以为她是得了表扬就趾高气昂,看不起她们这些成绩迭底的人。 再想拿话呛她,却听到她说:“我真的不会,而且我的算法都是笨方法,就算算对了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黄琪琪咋舌,见她一副淡漠的样子,倒是坦诚,顺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看也是,就是刘姐一心想赶上三班,所以你这次考得好,她就跟捡着宝一样!” 她不服撇撇嘴,又说:“我看你就不像什么大学霸的样子。” 宋阮笑了笑,点头承认:“确实,我一点都不聪明。刘姐要是见过五中那些学习英,就不会把我当宝了。” 听到她的话,黄琪琪突然来了兴趣,问她:“你以前在五中成绩怎么样?” 宋阮想了想,如实回答:“中下,很稳定的烂水平。” 黄琪琪将信将疑,又问:“重点班的中下应该也厉害的。哎,那你到底为什么回转回县城来啊?” 这一次宋阮没有立马出声,而是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嘴角凝着一抹冷笑。 “黄琪琪,沉觉找你!” “啊!” 黄琪琪失声惊叫,震得宋阮耳膜一痛。 一时间,黄琪琪成为了全班女生的焦点。 只见她摸了摸头发,又拍拍坐得有些皱的子,迈小碎步走出去。 议论纷纷,宋阮扭头,看到那个随意慵懒的身影俯身站在她们班的窗台,两只小臂搭在白瓷砖上,紧实的肌线条赏心悦目。 他半个身体探进来,惹得靠窗的那个女生把头都快埋进膛里。 他眯了眯眼,还在回味宋阮刚才被黄琪琪惊吓到失的样子。 真是,有点可。 宋阮静静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又收回目光,盯着课本,白炽的灯光竟晃得有些眼疼。 “不就是小学和沉觉同班了六年吗,他们俩关系真有这么好?” 谭静身边有个女生嘀嘀咕咕,全是不服和厌恶。 黄琪琪回到座位上,宋阮问她:“你和他是小学同学?” “对啊!我们坐了好久的同桌,你别看他现在是全校前三,小学的时候他可总是问我借作业抄。” 黄琪琪沾沾自喜,油然而生一种骄傲。 可宋阮却在惊讶,沉觉的成绩居然这么好。 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黄琪琪撇嘴说:“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逃课、打架崔老师都顶多只是罚他写检讨?他可是三班的一尊大佛,惹急了他,老崔拿什么和刘姐比。” 宋阮抿了抿,看了眼自己班课间还窝在座位上做题的第一名,觉得黄琪琪说得有道理。 她在五中也见多了那种边玩边学,甚至不学都可以稳居高位的富家公子哥儿,沉觉也不例外。 但他们这种人天生放浪,不受管教,稍微一点不顺他们的意,他们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不学习,让成绩一落千丈,等甩得班主任团团转后,心情好了,就又考个高分,让人体验过山车般的刺。 市里的重点班,一抓一大把优等生,东边不亮西边亮的。 县城不是。 沉觉是老崔致胜法宝,但他就像定时炸弹。 而刘姐的致胜法宝是个规规矩矩,二四十小时除了睡觉都在刻苦学习的寒门学子。 “真羡慕你们这些人,迟到、上课睡觉都可以考高分。考了高分就等于得了免罪金牌,你看着吧,下回你再惹出什么事来,刘姐绝对不会拿你怎么样。” 宋阮有些无语,她什么时候成了和沉觉一样的人了。 她并不是很愿意成为一个备受老师关照的学生。 她受不起那样充期待的眼光,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又或者,她本不想让宋元迪如意,考回市里的重点高中。 ———— 沉觉:我老婆真可!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