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觉的摩托被锁在车库,他回市里走得洒,连家钥匙都没带。 因为他无论去哪儿,总有人会在家里等他,给他开门。 大过年的,在小县城要找家吃饭的地方不容易。 沉觉带她七拐八弯才在老街的一条巷子里落座。 吃的水汤圆。 宋阮是吃了饭的。 沉觉在辜宁的家里,保姆端上最后一盘菜时他收到靳光崇的消息,然后跑出来。 “臭小子出息了,吵架还要人家姑娘来找你和好。” 他觉得这句话不对。 两个人在一起,不能总是只有一方低头。 但宋阮亲自到家里找他,给他闷头一击。 只要想到她用那股清冷倔强的样子站在他家楼下两个小时,全柳景县的雨都浇进了他心头。 如果赶不上最后一班普通班车,他会恨死自己。 宋阮没点东西,权当是陪他吃。 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他却把碗朝她那边挪了挪。 “尝尝,带的汤圆,我吃了好几年了。”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怪异似的分岔——明明她的在柳景县,却从小被送进市里念书;而他出生在市里,却因为是个顽童被下放到县里。 好像谁都在历劫。 最后才相逢。 用陶瓷的勺子捞起一颗白润的糯米团子,凑近时热气扑了她一脸,咬了一口,汁爆出来,香气萦绕整个口腔。 抬起头,发现对面的人什么也没做,就双手搭在膝上静静地看她。 她抿,沉默地低头,问:“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饿吗,怎么不吃?” 他不为所动,直到店家又捧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宋阮才后知后觉手里这碗汤圆本来就是他给她点的。 “我都说了我不饿,点这么多,浪费。” 教训人的时候,她像个小管家婆。 沉觉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搅了搅汤,说:“为了你我年夜饭都没吃,我不管,你得陪我吃。” 她缄默不语,脑子里又晃过刚才看到他踏着夜脸疲倦焦急出现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就这样跑回来,怎么和叔叔阿姨代?” 他发现她的称呼是“叔叔阿姨”,而不是“你爸你妈”。 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大不了被一顿,反正我野惯了,被他们知道大年三十跑回来哄女朋友也没什么。” 他用戏谑的口吻无所谓地述说,说完也没管她的反应,囫囵吃了两三个汤圆。 从昨天和她不而散后,他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赶了一路,坐普通大巴被颠得反胃。 现在是饥肠辘辘,急需一口热乎的来缓解全身的不适。 突然,对面的人默不作声地搬自己的板凳,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宋阮就已经把头靠到他的肩上,手穿过他的手臂,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握着。 “你吃,我陪你。” 从这个方向,刚好面对老屋里唯一一台电视。 家主老两口带一个四五岁的孙子坐在旁边的饭桌,其乐融融的看晚小品。 桌旁生着火,一只大黄狗安静卧着。 沉觉笑了笑,任由她靠着自己,吃东西的节奏却放慢下来,时不时也仰头看电视。 小孩子时不时随着屏幕里的场景发出爆笑,举着一串糖葫芦,歪头倒在膝头。 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宝孙,也在笑。 沉觉觉紧靠着自己的身体在微微抖动,他十分不解,低头皱眉问:“好笑吗?” 他从来不看晚,觉得这些绕不开主旋律的小品更是无聊至极。 “不好笑。” 宋阮这样回答他。 她和对面偶尔关注他们动向的店家四目相对。 揽着孙子不让他胡闹的老问:“吃啦吧?要不要再来一碗?” 她其实是的,所以只是仰头看着沉觉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能不能给我们两杯米酒?” 沉觉看着他们桌上的酒,毫不客气地询问。 老头子着烟,哈哈大笑,“有什么不行!老婆子,给他们整两杯尝尝。” 碍于他们的年纪,有些犹豫,但突然想到今天过年。 响亮应和了一声,立马起身去给他们酒。 时间一分一秒逝,夜已经很深了。 电视的音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所有主持人都走到台上,开始总结致辞。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小孙子趴在怀里睡得香甜,老人家蹑手蹑脚把他抱起来上楼。大黄狗摇摇尾巴,慵懒地蜷缩着趴在炭火盆旁边。 狭小的屋子里安静得出奇,沉觉用手顺了顺她的马尾。 “新年快乐。” 远处传来轰轰烈烈的炮仗烟火声,越来越旺。 这句话还是清晰地落进她的耳中。 最终在心里落地生花。 她仰头注视他,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半晌后,她去拿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酒杯,抿了一口入嘴。 然后去扯他的衣领,两相碰,渡过甜苦清澄的气息。 “我喜你,沉觉。” ———— 我真的好喜他俩十五岁谈恋的这一段呜呜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