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说来,三爷还是尽快将姑娘送去宝云庄为好。”老大夫医者仁心,虽已被那神奇的药方吊起了胃口,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梁锦棠虽不懂医理,也听出褚鹤怀对傅攸宁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当下便冷脸道:“既如此,你回去吧。” 老大夫竟也不计较,又叮嘱了两句,便当真告辞了。 客房中又只剩下两人无言以对,傅攸宁有些不太适应这种静谧的尴尬,清清嗓子道:“那个……多谢梁大人。我……” 她本想问那个老大夫是否可靠,会不会她的行踪或伤情,但转念一想,梁锦棠既信任那老大夫,想来不会有差错,便及时收了口。 “每次毒发的症状皆是失明?”梁锦棠皱眉起身来到前,居高临下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 傅攸宁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又瞧不见他神情,不知他用意何在,一时有些凌。 “倒也不是……平都按时过去服药,并不常发作……有时又是别的症状……” “宝云庄那解药,立竿见影?” “又不是仙丹,自然、自然没那么神速灵验,”傅攸宁忽然心跳如雷,疑心这是毒发的新症状,不自主地偷偷握掌成拳,“往常喝过药后,总也要等个三五的。” 梁锦棠眉头越皱越紧,回想起这两年中她有时会忽然没来由的告假,那时只当她偶尔娇气偷懒,现下才明白,原来是毒发。 “怎、怎么了?”傅攸宁有些小心翼翼地仰起脸,生怕他一听这样麻烦就撒手不管。 眼下她目不能视,许多事情又尚未理清,若被他扫地出门,真不知偌大的帝京哪里才是安全的。 在她一脸的惶恐中,梁锦棠终于打破一室沉静—— “那药方,宝云庄开了什么价?” 3.第三章 傅攸宁不是很懂他为何突然问起宝云庄那帖药方的开价,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回答。 见她有些为难,梁锦棠倒没再追问。不过,他的我行我素是众所周知之事,既决定了要上宝云庄,自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手中被人进一碗热粥时,傅攸宁算是彻底领教了他的雷厉风行,只能徒劳地垂死挣扎。“也不知索大人走了没。” “要是她没走,我就把你带不出城了么?先喝粥,晚些等宵后就走。” 他竟看出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却还是看出了她的担忧。 其实既有梁锦棠在,她并不真的担心索月萝那头。她真正恐惧却说没脸说出口的是,她怕自己才出门一头,就被等在外头的冷箭扎成刺猬。 世人常以为夜晚设伏更合理,可若要孤注一掷全力击杀,白里混进热闹的人群,命中的几率其实会更高。 所以,他说的是今夜就走,不是此刻,也不是等到明。 心细如发,见微知著,看破却不说破;在他信任的那位老大夫面前又毫不掩藏自己的别扭、易怒,像个暴躁的少年。 傅攸宁心中叹道,这绝不是光禄府上下口中那种面冷、心黑、手狠的梁大人……嘴毒和脾气坏这两点,倒是可见端倪。 总之,“帝京武首”这不为人所识的一面,只怕连那个号称“尽知天下事”的秉笔楼都未必见过呢。 梁锦棠见她拿着几乎空无粒米的银匙,可笑的摸索着往嘴里送,实在忍无可忍,索伸手从她手里拿走粥和匙,就着沿坐下。 当盛了热粥的小银匙柔柔碰到边,傅攸宁先是一惊,而后觉得自己被蒙住的眼眶与面颊同时开始缓缓发热。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享受到这种被喂食的待遇。 梁锦棠本意地看着她温顺下第一口粥,却忽然面大变:“你!你哭个什么劲?” “这粥……”傅攸宁几乎要泪面,语音含混地解释道,“和先前老大夫给的那碗,不一样啊……” 梁锦棠闻言皱眉。 也,没那么难吃吧? 鬼使神差般,顺手就着那小银匙自己尝了一口。 他随即清醒过来,见鬼似的瞪着手中的小银匙,尴尬地庆幸此时傅攸宁双眼是被蒙住的,否则,干脆来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正当他恼羞成怒着想把碗重新回她手中时,只听她颤声道:“这粥……竟有末啊!” “我打小最怕大夫给的粥,不是白粥就是药粥。这好端端的吃饭,若连点都不给吃,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那要哭不哭的神情其实等同于喜极而泣? 堂堂光禄羽林中郎将亲自喂食小小绣衣卫总旗,在这不成器的女人眼里,却还不如粥里的末来得震撼。 梁锦棠没好气地又喂上一口,同时轻嘲:“什么出息。” “这都入夜了吧,还劳你宅里厨房的人起身做饭,真是抱歉。”傅攸宁着幸福的泪享受着这碗有的粥,心想这个救命恩人真是好,竟还管饭的。 梁锦棠描淡写算是答了:“我这里不人多,平里管事大娘只带人过来打理宅子,惯例在暮前离开,夜里就只留两个人,那两个家伙早已睡下了。”也就是说,这粥是他自己做的。 还有,为确保她的周全,今早他索直接让管事大娘回去,大门都没让进的。这个,她就不必知道了。 傅攸宁并未听出这粥是他的手笔,只是脸上挂着泪珠子,无比且狗腿地出大大的笑:“那,你也吃过了么?” “我让金香楼送的餐,”梁锦棠又送了一匙粥到她嘴边,很是恶意地答道,“点了全油小烤。” 虽看不到她眼神的变化,但傅攸宁脸上那如五雷轰顶的神情还是让梁锦棠倍愉悦。 “对了,还有五香蒸饼。”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