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傅氏的素青锦。 她知道,傅家的马车就是用素青锦的。 她还知道,傅云薇与傅维真自小到大就有过许多套素青锦曲裾,专在逢年节或家中大礼大祭时才穿的。 小时候,傅攸宁自父亲的家书中每每见这三字,都不免遗憾又向往。 与扶风梁氏主人们才穿用的冰纨绮一样,素青锦是青傅氏主人们的身份象征。 傅攸宁曾以为,既自己只能挂着双凤堂傅氏孤女的身份渡过一生,那她这一世,都不会有机会穿一回素青锦的衣衫。 她以为,自己这一世,是不会有机会青傅氏女儿的身份穿一回素青锦衣衫……哪怕偷偷的。 哪怕只是一,一个时辰,一炷香。 这个梁大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又想笑又想哭,心中一时甜得快要被齁死过去了。 赶忙将衣衫换好后,丹贴心地送了洗脸的热水进来,她便好好地梳洗完,红着脸乖乖系好那件郁李纹绣的冰纨绮披风,跟在丹身后往前院去。 路上,丹笑容狡黠地问道:“姑娘衣衫还合身吗?” “嗯!很合身呢,”傅攸宁重重点头,脸颊晕着淡淡红霞,一对梨花眸弯成细月,“也不知裁衣的是哪位师傅,真是厉害,明明没有量过的。” 丹笑容郑重地对上她好奇的目光,颔首道:“裁衣师傅确是没有量过,不过,三爷说……他是量过的。” 语毕,她意的看着傅攸宁面上的笑容凝住了。 然后,傅攸宁双颊的红霞……炸了。 ************ 红着脸在丹、宝香偷笑的注视中跟在梁锦棠身后出了门,傅攸宁还是觉得自己快要尴尬死了。 梁锦棠好笑地睨她一眼:“你能……不要跟做贼一样吗?” 眼下不过才辰时,天光虽已亮,街上的行人却并不太多。 傅攸宁大约是还没回过神来,也没问要去哪里,只是一路贼眼溜溜,脸的不自在。 “还……还不是你瞎说……”傅攸宁觉得,自己定然早已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什么叫“他量过的”?!啊? 瞎说八道,害她总觉着……浑身都怪怪的。 “我说什么了?”梁锦棠猜到她在尴尬什么,却就是故意要窘她。 傅攸宁及时收住了口,不跳他这坑,赶忙换话题:“咱们这是……去哪里?”先头丹明明说这人在等着自己一起吃早饭,可却什么都没吃就出来了,不知又想搞什么事。 也不骑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巷。 不过傅攸宁倒是意外发现,梁锦棠为她准备这件披风,倒还有另一个个好处。 便是她大摇大摆走在外头,也不会叫人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素青锦。 就这样圆了她一个小小遗憾。 在这偌大的帝京,这原本该是她故乡的异乡,悄悄的,做一青傅氏的二姑娘。真好。 “还不就将你拿去卖了,”梁锦棠哼笑一声,领着她走到了东市的长街,“洗洗涮涮总有百十斤吧?卖了钱我就去吃早饭。” 什么百十斤?!哪有百十斤?! 傅攸宁瞪他,壮着胆子怼回去:“当真卖了,你就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第二个同样的!” “二姑娘此言甚是有礼,这买卖不划算,”梁锦棠很是认真地沉一番,顺理成章地就牵住她的手,肯定地对她点点头,“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 我却很想把你卖了。 傅攸宁略挣了一下没挣,索破罐子破摔地反手握住他。不就是脸吗?不要了! 梁锦棠先是一怔,旋即角扬起。 两人谁也没瞧谁,就这样十指温软扣,在东市的长街上一路并行。 银白的冰纨绮衣袍下摆随缓步轻扬,与同样材质的披风偶尔轻触,又浅浅分开,碰出旁人瞧不见的烟花四溅,无声洒了一地。 行到长街尽处,拐进侧边巷口,又行不多远,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食肆,连个像样的招牌也没有。 此时是正辰时,那些正当街的小食肆已逐渐熙攘上客,这家店大约是因在巷中,来客并不算多,倒是清风雅静,堂中瞧着也敞亮整洁。 店小二热情地引着两人落了座,傅攸宁便好奇地打量着堂上挂的菜名牌子,心中慨自己这两年在京中实在白过了,竟不知还有这样一家有趣的小食肆。 此刻挂出的菜名牌子应当都是早餐的菜,除常见的早餐主食外,却还有奇奇怪怪的甜食,还有……奇奇怪怪的食! 牙签牛?是切到像牙签一样细的牛?总不会有人将牙签剁了做成牛的样子吧? 傅攸宁盯着那些菜牌子,被自己脑中稀奇古怪的想法点到笑**。 “傻笑什么呢?”梁锦棠隔着桌子拿手在她眼前晃晃。 许是客人并不多,上餐极快。没等多会儿,店小二就已将梁锦棠咸菜点好的餐陆续送上来摆好。 傅攸宁被眼前一大桌吓了一跳:“梁三公子,敢问你这是在作什么妖?养肥了好宰吗?” 只是吃个早点啊!这也太……养猪也不会一顿喂这样多吧。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