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又摇头自我否定,“不会的吧,我外婆在这小巷里生活了几十年,没见过什么朋友,只街坊邻里走动走动。” “你父母……”话到一半,似觉不妥,孙夫人又转了话锋,“没,没什么,你继续忙。” 曲怀瑾却不在意,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答着:“去世了,我爸先走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妈生我难产,也去了。” “无意提起的,你别往心里去。” “这没什么,您不用介意的。” 于是便没了话,估计那老夫人正为提了她父母的事自责,曲怀瑾想再安几句,瞧她正拿着相册往后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安静干活了。 曲怀瑾忙里忙外,将小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又到外面小厨房烧了热水,泡了普洱茶进来,陪老夫人坐着聊了会儿天。 老人家是真心喜沐念那厮,每每看出她不大乐意提及那人时,会小心翼翼避开,说不了几句,又绕回来。 之后便自己笑开来,眼尾细纹愈发明显:“这孩子子要强,又聪明好学,和他师傅年轻那会子像极了,老孙头带过不少学生,单把他天天挂嘴边夸,子久了,老太太我也受了影响了。” 她轻笑,了纸巾擦着不小心溅到手背上的茶水:“没什么,他确实好。” 这是事实,她不否认。 孙夫人端了青花茶杯,轻抿一口,缓缓咽下,道:“都是好孩子,他又疼你,你也不讨厌他,要我说,你俩在一起,都是迟早的事儿。” “再看吧。” 许是觉得她那话说得不大走心,孙夫人又说:“你拿不定主意,可是听说了他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大概是指离婚那茬,曲怀瑾笑笑,摇头,“不是,觉不合适,在一起的话,心里总有点儿不舒服。” “男人啊,年轻时候都玩,沐小子算守得住的,先前谈了个姑娘,拢共在一起三年多,回回过来必带着,后面不知怎么的,断了,他也没再另找,问原因也不说,到那姑娘从德国回来,他才仓促和别人领了证……” 话已过半,又觉着和她说这样不太好,老太太握着杯子,不着痕迹收拾后面语句。 “后来离了,我估摸着是忘不掉那一个,且不说他当时对那个,还不像现在对你这么百依百顺,就这样还足足花了十个年头才走出来,照这样看,他大抵是愿意后半辈子都任你‘处理’的了。” 花了……十个年头…… 曲怀瑾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像笑又不像笑。 那夫人还说:“单看他对前一个那股子执着劲儿,就知道那孩子多重情,但凡你对他有点意思,大可以试试,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必定不会吃亏受叛,只管安心过小子,别的一概不用心。” 她默了一阵,想说几句话附和附和,脑子里又一团麻,捡捡,勉强找出句想问的:“您说,他究竟,对另一个有没有情?” “另一个?” “他前。” 孙夫人了然,轻叹一声:“大概是有的,但也不会是其他,多半是愧疚吧。” 曲怀瑾点点头,又问:“那您说,有没有可能,他会回头找那个前?” “哪能啊?他和那初恋得那么死去活来,即便是回头,也是找那个……定然是不会的,我看沐小子现在,脑心都是你,别人哪还入得了眼?” “如果他的初恋找他复合呢?” 孙夫人捏着手绢,掩着嘴笑笑:“更离谱了,别人我倒不清楚,就沐小子那格,要真有心回头,铁定二话不说就亲自找上门去了,何必拖这么几年?” 曲怀瑾小弧度摇头:“如果他前忘不掉他,想再回他身边呢?” “这话可错了,当初是那姑娘先提得离婚,想必是知道沐小子心里没她,哪能巴巴地又贴上去?” “如果沐念愿意和她重新开始呢?” 孙夫人先是说她想多了,哪来那么多“如果”、“要是”,转头看她正神严肃等着答案,才稍稍敛起玩笑话,开口:“就是正在一起了,心里大抵也是膈应的,一个是愧疚自责,一个是自欺欺人,长久不了。” 曲怀瑾这回点了头:“万一他说他其实是喜他前的,愿意照顾她一辈子,这话可信吗?” “半真半假吧。” “怎么说?” “你是知道他的,于谁有愧,便会加倍补偿,如果没有你,那些假设也通通成立,他和那个就有可能,现在有了你,他是断不会回头的。” 曲怀瑾垂首,盯着水泥地板上的小坑发呆:“说得有理。” 孙夫人以为劝动了,想再说几句,让她定了心。外孙女又打电话过来,让下楼去,车子等在外面了,于是作罢。等她关窗关门,一道出了小巷。 把人送上了车,曲怀瑾找了借口,只说朋友发了短信来,刚巧在附近,要去见见,让她们先去。 孙夫人拉着她的手再说了几句暖心话,她胡点头应下,便替人关了车门,退到路边,和人挥手告别。 车子绝尘而去,她还立在那里,凉风吹过,了头发,拂了心境。 一个愧疚自责,一个自欺欺人…… 确实像沐念的风格,也确实,是她的死不改。 该长长记了,四年前她能退出他的生活,现在的曲怀瑾,肯定也是能的。 耸耸肩膀,她挎上小包,双手兜,循着一条隐蔽小路,上了主路,买了快速公的票,坐在站台边等。 边上是一对年轻情侣,女孩长发大卷,素颜,清秀又淡雅。 男孩身高体瘦,一手拎着粉女士皮包,一手揽过情绪不佳的姑娘,轻声呢喃:“别气了,除了你,我本没考虑过别人。” 大概是闹了矛盾。她想。 女孩说:“你自己说和她没什么的。” 男孩似乎怪女方无理取闹,语气稍稍转恶:“你早猜到我和她有过那一段,现在还抓着不放,听风就是雨,无不无聊?” 曲怀瑾收了视线,怔怔望着左手无名指。 那上面,曾经有沐念亲手戴上的戒指。她摘了,扔在那个家里养金鱼的玻璃缸内。 女孩委屈,扁着嘴就哭:“你本不知道我在介意什么!” 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呢? 再大的委屈,再多的不,到了男人跟前,只会是没事找事,不善解人意。 沐念也许不知道,哪怕当初她第一次问起李韵迟的时候,他能如实告诉她,她都能捡回一星半点留在他身边的信心…… 眼周酸涩,曲怀瑾仰头,眨眨眼,骂自己没出息。 摸了手机出来,打开短信,几百条短信,大多来自沐念。还有两条,来自陌生却又悉的号码。 第一条,那人说:“我现在,在他屋里,你们曾经的婚房。” 后面配了一个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曲怀瑾觉着刺眼,删了。 第二条:“我不会结婚,因为他。” 多讽刺,她在这边犹疑难定,那两人转头就给了她当头一。 邮箱里,是她曾经住了一年左右的屋子的照片,零零散散十几张。 摆设稍有变化,窗台上,是她最讨厌的郁金香。喜的郁金香的,另有其人,不是她,也不是他。 她给过沐念机会,在那晚视频的时候。 隔着屏幕,她便瞧见那束颜鲜的花束,状似无意,她随口道:“那么丑的花,买来做什么?” 沐念眼神微闪,淡淡回应:“朋友送的。” 那之后她便一直在等,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偶尔拎起手机,看见那人无关紧要的关怀信息时,点开之前,心底总是起伏的。 她以为,或者这样说,她希望,他能主动解释些什么,即便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也比这样好。 或许他本不知道她那句话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或许他知道,但他佯装不知、避而不谈。 可能有很多种,曲怀瑾不想再猜。 动着手指,她给人发了条短信:“工作的事别瞎折腾了,房子车子都留着,我们,没有可能的。” 沐念没回短信,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她没接,对方坚持不懈,接连打了七八遍。估计最后没了法子,他还是发了短信,问她怎么了。 曲怀瑾回:“我很累了……” 手机再无动静。 她还是盯着屏幕发愣。 公车停在站台边,鸣了一声,她恍然惊醒,眼睛忽而睁大,本就润的眼眶,终是没盛住没什么重量的体。 有人上了车,有人下了车,边上人来人往,皆是行匆匆,本没人会去管一个呆坐着的女人经历了什么,或是正在经历什么。 她咬牙,撑到站台只剩下她一个,车子驶离,四周空。 捂了脸,放声痛哭。 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她甚至找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便脑子只剩远离他的念头。 --- 第39章 闹矛盾了? 曲怀瑾一晚上没睡好。 没想沐念的事,也没去想他们的过去未来,脑子里是空白一片的,借着小窗处照进来的昏暗路灯光,盯着天花板出神。 窗户没关,最近降温,灌进来的风是冷的。先前生病身上发冷,找了大棉被出来,现在不愿意动弹,那被子又发挥了作用。 她缩了缩,整个人藏进被窝,只了个茸茸的脑袋。 沐念没再打电话过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时候在路边哭得撕心裂肺,冷静下来,又觉得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细细想想,其实也就那样了。 事情处理得有些糟糕。她反思。 以沐念的格,没再打电话发短信过来,并非是真的听进去一些,多半会在回来的时候,再找她当面谈话。 或许他会问她为什么突然说那些话。 到时候她该怎么答? 那女的发了你屋子的照片在我邮箱?或者我看到你卧室里摆了她最的郁金香?又或者我和你师母聊了很多,想着我们这样下去也没意思…… 这些说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无论如何都像她在吃醋。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