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彤恋周岭,对她恨之入骨,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能想到的恶毒残忍,全施加在她身上,她被学校要求去琵琶表演,在学校间出了名,回来遭到最狠的一次霸凌,烫出身烟疤,小姨夫怪她摔坏琵琶要赔钱,污言秽语责骂她,周岭也重燃对她的念,摁着她要把她生活剖。 她一丝丝生的念头都不复存在,最后给秦宇打了电话告别,却是忙音。 她半夜里跌跌撞撞逃去小姨的诊所,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缩在桌子下面了大把的安眠药。 那个晚上,她靠在桌边,等待药效发作,默默望着窗外如水的月,笑得很甜。 有些时候,死了真的比活着要轻松太多。 然而她被小姨发现,拉到医院洗胃,她蒙看向头顶白惨惨的灯光,可偏偏觉得,所有灯都已熄灭。 她是很多人口中的垃圾,废物,累赘,不要脸勾引哥哥的婊。 胆子小,心理有病,什么都害怕,不敢抬头,活着都是错误。 她的病情反复加重,一个字也不肯再说,拖着皮包骨的身体闷在黑乌乌的小屋里画,从前很珍惜的画笔纸张,全成了发的工具。 可终究,想要一个出口。 她把最暗的画发到微博上,想让更多人来骂她,却有一个人,顶着最简洁的名字和头像,跟她说:“画得很好,别放弃。” 好像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别放弃。 这道光太微弱了,照不进她的世界,她甚至变本加厉,画让人皱眉不适的画稿,那人仍旧说:“好看,颜再亮点就更好了。” 一道光,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变得更强更亮,击打着她累累伤痕的外壳,直到复一,刺破一个极其细小的角落。 她以为她需要很多光才能被照亮。 原来……一丝丝就够了。 只要有那么一缕分给她,她就像得到了所有弥补。 她走出房间,周岭被小姨强行送去国外上学,她让遍体鳞伤的自己站起来,吃药治疗,读书考试,可没想到,会在千辛万苦得到了一辈子最珍贵深重的后,差一点掉回深渊里。 女警泪不停,默默给她递了杯水。 秦幼音手腕不稳,水洒在被子上。 女警扣上笔,着额角深深叹息,她拍拍秦幼音的肩:“先好好休息。” 秦幼音揪着被角,抬头问:“你相信么?我说的这些。” 女警点头:“我相信,那些记本我们已经看过了,全部吻合。” 秦幼音怔愣,忽的坐起,不顾手上针头,追着问:“你们看了记本?!那,那他……” “你男朋友?”女警说,“他比我们看到得更早。” 秦幼音跌回上,慢慢曲起腿,把脸埋在膝盖间,咬紧的齿间出细细呜咽。 女警走出病房,意外发现顾承炎就在门口,他长腿曲起,蹲在地上,头垂得很低,犹如一团蕴藏着雷霆暴雨的漆黑云团。 危险抑到让人望而却步。 顾承炎掀起眼帘,眸光猩红淬血。 女警下意识咽了咽,看见他拳头关节处都是破口,像硬生生砸出来的。 她向他走近两步,没忍住,到底带了私人情绪低声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女警实话实说:“不怕告诉你,我工作才五年,类似案件已经经过七八起了,几乎没有一个当事人能得到意结果。” “很多女孩受到的侵害,都来自身边亲人近人,甚至有的更严重,小时候就遭到真正不可挽回的……” “哪怕坚持到底起诉打官司,到后来也是女孩的伤疤被反复揭开,正常生活全部毁掉,运气好的,换来对方判刑几年,出来照样吃喝玩乐,运气不好的,一场空。” “按小妹妹的情况,她初中时候遭受的猥|亵和霸凌,施暴方也是未成年,周岭在当时得到了相应处罚,案已了结,而梁彤跟她同岁,更是没法去追究法律责任。” 顾承炎一言不发。 女警还要继续,手机响起,她走到背人处接听,似乎与人争辩了几句,愤愤挂断,踟蹰后走回顾承炎跟前。 “……所里的同事打来电话,说周岭和梁彤一口咬定是普通的私人恩怨,威胁恨,没有涉及侵害。” “梁彤雇用的几个人也众口一词,还反过来说小妹妹有心理疾病,会夸大情绪,他们被她用竹竿扎伤,是受害者,”女警咬牙,“目前来看,侵害证据不足,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被保释出去……” 更多的,不需要再说了。 顾承炎一动不动,半晌后嘶哑开口:“我明白了。” 女警黯然走远,顾承炎拿出手机,给陈年发了苏月镇的地址,加上一句话:“最快速度,带人过来。” 他站起身,手撑住微微打颤的腿,脊背仍弯着。 有水珠悄无声息坠落,一滴一滴砸在医院暗的石砖上。 顾承炎回到病房,小姑娘绵绵柔柔的一小团,孤零零贴在头。 听到脚步声,她慌抬起,定定看着他走近,轻声问:“你全都知道啦?” 顾承炎说:“知道了。” 秦幼音一双眼似是进了窗外夜空里所有晦暗的星球。 她仰着脸,努力笑了一下,想让自己好看点,小心翼翼问他:“哥,你还要我吗?” 第62章 欺负62下 甘愿给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宝贝, 敢反抗一群豺的围堵,敢掰开竹竿扎向自己的动脉, 却在他的面前失了所有勇气,卑怯地问, 知道一切以后, 你还要我吗。 顾承炎像被凌迟一样。 无形的利刃刮骨削, 他想把自己碾碎了贴去她身上做铠甲, 用血也好, 泪也好,去冲刷那些经年累月盘踞在她心上的厚重尘埃。 或者牺牲任何, 换取他几年时光, 让他回到过去,早点认识她, 把她护在羽翼底下, 他能为她拼命, 为她杀人, 为她做一切, 只要她平安天真地好好长大。 病房里很静, 呼声分外沉重。 秦幼音不等他回答,扯着输管挪去边, 半跪起来够着他的方向,忍着泪说:“哥, 我其实没那么糟, 你已经把我的病治好啦, 我现在不用吃药,心理也是健康的,有一点影都能克服掉,你信我,我一定能。” “还有……还有,我胆子大很多了,你看我今天,能打他们,捅得他们全是血,”她大睁着眼凝视他,“我有进步的是不是……” “而且我没有被他怎么样,他,他以前碰过我的地方,我早就洗干净了,经常消毒,”她语速飞快,不给他任何能够言的机会,“只是疤痕很多,除了手臂,小腹和腿也有,虽然难看,但我,我会好好抹药去掉……” 她嗓子哑透,终于崩溃,整个人坍塌决堤:“我保证不让你觉得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嫌弃我,不要丢下我,我已经……” 下一个字她说不出了。 颤抖的嘴被冲上来的男人凶狠堵住,无所依靠的背重回他臂弯里,他的又烫又,像是泪碾进她的舌尖,苦涩却又无比炽烈,仿佛要把她受过的所有磨难一把火烧成灰。 顾承炎手掌扣着她的后颈,不断深入地攻城略地,恨不能直接拆入腹,把她藏进身体,用自己做成墙,给她遮风挡雨。 “哥……” “在。” “你咬我。” “疼么?疼是在罚你,”他嗓音破碎,“要是再敢说这种话,我就……” 秦幼音黏糯贴进他的颈窝,乖成一只布的小玩偶,战战兢兢问:“就……不要我了吗?” 顾承炎又咬她,把她抱到腿上,紧紧搂住:“再敢说一句,我就拿刀在右腿上扎一下,怕不怕?” “怕!” “还说不说?” “……不说了!” “那哥要不要你?” “……要!” 已过了零点,时间处在暗夜和凌晨的分割,窗帘半掩的玻璃外,万籁俱静,走廊间或传来其他病房的痛苦呻|。 “真乖,”顾承炎反复亲吻她的额头鼻尖,抚摸她细瘦的肩臂,哄得她昏昏睡,“我的音音,不用胆子大,不用那么坚强,任何影,咱们都慢慢治疗。” “你一点也不麻烦,你是我的命。” “疤痕不难看,更不需要消什么毒,我家宝贝,是天底下最干净,最纯洁的小姑娘。” 秦幼音素白的脸颊泛出血,蜷在他怀里,他向后仰靠,让她趴得更安稳。 她困极了,糊糊说:“哥,我不想住院……” “好,不住,明天带你出去。” 病房里没有暖气,空调形同虚设,顾承炎扯过被子箍住她,半阖上眼,克制着腔疯狂窜的恐惧和暴戾。 他看得比命更重的人,在稚年纪里被肆意欺辱侵害,得她两次绝望的自杀,几个小时前,那人还解开皮带扑向她,她抱着必死的念头,划开脖颈血管。 她是学医的,动脉在哪里一清二楚,也下了狠手,如果不是竹子不够锋利,她已经没了。 没了。 他只差分毫,就永远失去她了。 黑暗中,她安静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跳到顾承炎眼前,他眸子被红染透,手把单揪扯出一条条裂纹。 手机嗡嗡一震,陈年:“炎哥,我带了十个人在候机,还有二十个随时准备出发,都是过命的,明早保证到。” 隔天是天,从清晨开始,乌云就着天际。 秦幼音睡到上午九点多才醒,神好了不少,顾承炎喂她吃饭,她都听话吃光,乖顺得不像样,只是很怕他走,杏眼总惴惴地追着他。 饭后,几支吊针要打五六个小时,期间女警来了一趟,看望秦幼音的情况,暗地里皱眉告诉顾承炎:“周岭他们有人保释了,也缴了罚金,而且据我观察,好像是商量着要反咬一口,告小妹妹防卫过当,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尽早联系律师。” 顾承炎反常地平静,没跟她多说,提前找医生办了手续,等吊针打完,马上给秦幼音穿戴整齐,多套了一件他的羽绒服,抱着出院。 他订了附近条件最好的酒店,开房间时,状似无意地问前台:“有没有低楼层?我女朋友病着,坐电梯头晕。” 前台很热情:“三层可以吗?” 顾承炎睫微垂:“可以。” 房间不算大,胜在温馨,天上浓云顶,黑蒙蒙一片,再被窗帘一挡,不开灯的话,下午四点多宛如夜里。 秦幼音从他手臂间挣下去,迫切地伸手按开浴室顶灯:“我想先洗澡……”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