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说:“我先看看。” “……” 他必须得等李云来。 临分别前,李云特意强调,那个神秘的传奇一般的人物,二环十三郎,是不太好伺候的。 李云对这次会面很重视,从选择的餐厅就可以看出。这家餐厅就算是在首都北京,也是首屈一指的。 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 江水想,在李云到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点单的。 “可以点单了吗?” 江水合上菜单,递回去:“还有人没到。” 花苞头拧着眉头:“不点啊?你让我拿菜单我还以为你要点单呐!” 话音刚落,一转身又回到茶水间去。 “……”江水木着脸看着茶水间的方向,没过多久,又听见愤怒的小鸟的音效声。 这时候,李云姗姗来迟。 江水站起来,李云扇着手风进来,两眼搜寻着:“有水吗?” 江水冲茶水间喊一声,叫花苞头倒水。 “等会儿!水在烧!” 半天了,花苞头才拿着玻璃壶出来,眼睛却还盯着手机屏幕——那一关她还没闯过去呢。 放下玻璃壶,转身又要去茶水间。 李云蹙眉看着,抬眼看过去:“小妹,有凉水么?” “啊,要凉水啊?”花苞头皱了下眉,正专注于游戏的她很难一心二用,于是把李云的话重复一遍,才慢悠悠说,“没有,只有开水。” 李云烦躁不堪。 除了喉咙火辣辣以外,更不这个服务员的态度。 这时候江水说:“那个人什么时候到?” 李云又烦闷:“刚托人问了——想再提醒提醒,奇了怪了,居然怎么都联系不上了。” 江水问:“要点菜吗?” “先点着吧。”李云又把花苞头叫过来,“菜单拿过来。” 花苞头若无其事地看他们一眼,没转回头去拿菜单,而是说:“人是不是还没到齐啊?” 李云答:“还差一位。”二环十三郎应该会一个人现身。 “那就等他来再点。” “……”李云气笑了,“现在点。” 花苞头摆出一副很不乐意的神情,李云淡淡道:“请你态度好一点。” 也不知这花苞头是什么来头,被李云这么说了,竟然还勾起嘴角扯了一下。 很讽刺的表情。江水很悉。 很早以前,他的职校生涯中,与人不对付,和人干架,对方一群小喽啰就是这种表情。仿佛在看什么下的东西。轻蔑、鄙视。 李云再也没说什么,她很快速地点单,途中接了一个电话,神情严肃,而后风轻云淡地挂断,继续点单。 江水无所事事,吹着空调风,喝完一杯大麦茶。 李云说:“走了。” “?”江水不明不白地跟出去。 李云边走边说:“他不来了。那个二环十三郎。” “刚才电话里说的?” “嗯。” “已经点单了。” 李云忽地停下来,转过脸,勾着嘴角扯了一下。 和刚才那花苞头一模一样的神情。 江水蓦地明白了,这是李云的报复。他说:“那一桌菜不便宜。” “你管她死活。” “……” 江水没吭声,李云怪气地笑了一声:“我不相信她对你态度是好的,奇怪你一大男人怎么忍得住。真以为自己气量非凡么。” “……”江水想,要是搁以前,他能跟人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干起来。 李云说:“南北口音悬殊,很好分辨。北京人能轻而易举在人群中找到本地人和外地人。 北京人看不起外地人的。十三郎是,那个服务生也是。他们觉得自己是骄矜的。很多经济发达的大都市都这样,也包括上海。 我去上海那阵子,上海人也是瞧不起外地打工仔的,但又怎么样呢,上海人来北京,照样被北京人当做乡下人。 一视同仁的人有,善良的人也有,但在大城市生存,就得把相处的人看做不善良的人,这样,他们做出的让你不太舒服的言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毕竟他们不善良嘛。” 江水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北京人。” 李云说:“我是江苏人。” “江水,你要记住我的话——你所在的环境是很险的。” 被二环十三郎放了鸽子以后,江水又有一周的空闲。这周过去,正式迈入飒飒的秋季。 正好是月底,这天江水起了大早,步履轻快地出门。 王震瞄他一眼,停下手头的活:“哟江水,今天这行头很帅嘛。” 江水捶了王震口一拳头,说:“你那车借我用用。” 车钥匙一甩:“喏,拿去。” “谢了。” 王震追不及,在门口朝外大喊:“干什么去你!” “……” “嗬,跑得快。” 王震的车江水开过数次,人车彼此识。很快,江水到了机场。 拾起手机,嘟嘟嘟—— “到了没。” “到了。” ☆、在一起的男女 杨梅飞北京,落地时间是上午十点。 下飞机的时候风很大,把她的裙摆吹得翻来覆去。她拿手了,北京的光又透过云层钻下来,让她情不自地眯了眯眼。 好天气让杨梅的心情也好起来,坐着等候的时候,手机响起来。她很快按下接听,说:“到了。” 没过几分钟,她就在稀稀散散的人群中看见了江水。 江水其实很好认,因为又高又黑,混迹在白皮肤的北方人和矮个子的南方人中辨识度很高。 那张脸一点没变,但看起来光彩熠熠。 杨梅想,是他的眼神不太一样了,从前是抑着的死水,如今是澎湃的汪洋。 “走。”江水牵着她的手。 王震的奔驰在停车场,杨梅故意缓下脚步,多看了两眼,江水就说:“问朋友借的。” 杨梅点点头,坐进副驾驶:“去哪?” 江水说:“带你去吃饭。” “现在十点半不到。” “飞机餐填不肚子,你肯定饿了。” “……” 汽车进入市中心,已经近十一点。马路上很堵,江水从别的小路拐进去,路况好一些。在小路里七拐八拐,出去以后,和大路汇合,完美地避开了最堵的路段。 杨梅不看江水一眼:“才来北京一个月,看你很悉路的样子,像本地人。” 江水笑着说:“来北京光开车了。” 大排档已经开张,杨梅以为江水会带她去那里,没想到车子倏忽驶过,直奔前面路口的餐馆。 光看外观,价格不便宜。 “你在北京都干些什么?”杨梅问。 江水避重就轻地答:“还是在开车。” “跑出租?” “……” “给专人当司机?” “……” “不会还是驾校教练吧。”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