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紧赶慢赶进行了一月多,裴轻舟对这一切适应的还不错,有时叹她酒吧的经历并非一无用处,凌晨拍摄、熬夜通宵都能彰显好处:顶住犯困的力。 除此之外,她同片场工作人员已经处的像多年好友,社牛的本领在此处发挥的淋漓尽致。 因为有程暃做对比,工作人员也更喜裴轻舟多一些,觉得她比程暃更接地气儿,更没架子,更像个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演员或者众星捧月的巨星。 甚至于一些人调笑说“江老师你可别红,红了就不跟我们这么说话逗趣了”,裴轻舟摆手承诺“我江舟永远做这样的江舟”。 今天拍摄结束时已是下午三点,妆造师给裴轻舟卸着妆,聊起八卦。 “江老师,你知道程暃喜陈编吗?” “知道啊。”裴轻舟手里转着团扇,下午休息她心情不错。 “那你知道她俩还有一段渊源吗?”妆造师停下手,小声说。 “什么?”裴轻舟好奇抬眉。 “就是陈编获奖那一年,程暃也获奖了,两人同台,互相错拿了奖杯,后来陈编寄回给她的奖杯时,在网上还掀起了一阵热度呢。” 听妆造师说完,裴轻舟顿了顿。 一个青年成名的编剧,一个人人追捧的女星,般配的。 “那不好的,现在又拍她写的剧,还有缘分的…” 说到缘分,裴轻舟失声了。 “那确实是有缘分,听说当初这剧本来是要定程暃女主的。” 是吗?她从没听陈暮江说过,安桔也没提到过。 妆造师见裴轻舟不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又动手拆起脖子上的珍珠首饰,惴惴不安地说:“江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做女主当然是最合适的,就从这一个多月来说,郭导对你的称赞越来越多,就连程暃对你也是频频点头……” 裴轻舟朝镜子里的人笑笑,拍拍妆造师的手,淡然说:“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累了。” 闻言后,妆造师也加快了动作,连忙道:“马上,卸了这个就没了,江老师今天下午可以好好休息啦!” 裴轻舟点点头,看向桌上喝剩半杯的咖啡,不知道这会儿陈暮江人在哪儿。 “陈编剧,今天下午还能给我讲戏吗?”程暃问着刚被林业请来,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陈暮江。 “今天下午怕是不行了。”陈暮江腿挨着座椅,却没想坐下,紧接着说:“程小姐对剧本的理解已经很通彻了,完全没必要每都让我过来讲剧本。” “那怎么一样,每个人的理解多少是有出入的,多听你讲讲对角的演绎上也能更接近些。” 程暃笑得很和气,话里却尽是阻绊。 大约是从得知陈暮江带裴轻舟去后山时开始,程暃要求郭志让陈暮江每天挑时间给她讲剧本。 陈暮江迫于郭志力不得不同意,前几还能白坐在片场讲,后来程暃硬找借口换成了晚间,早的话会是傍晚到晚间,总之陈暮江回休息室时多半是天黑。 “话是没错,但理解过度也不太好。” 陈暮江话里有话,程暃假装不懂,还想请人坐下时,被适时打断:“程小姐,我就不多坐了,今天下午大家都休息,趁这个时间,程小姐也好好休息吧。” 紧张拍摄一个多月,郭志首次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主要也是因为安青要来了,他想趁这半时间去打点好舆论方向。 安青和程暃一直被奉为圈里的才子佳人,多少人盼着两人搭部戏,让人磕磕CP。当初《山海归梦》选角时,就有不少人猜测男主安青、女主程暃,结果阵容官宣后女主另有其人,引了不少粉丝骂战。 过两安青进组,还不知会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郭志最担心的是,男女主的CP被拆,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把CP炒起来。 陈暮江在林业进门时便走了,程暃就是想留,也不知道该怎么留,她看着林业端进来的水,忿忿端起洒掉一杯- 片场人声喧嚷,散落坐着人,聊天睡觉的都有。裴轻舟从妆造间出来,一路招呼不断,最后停在监视器旁。 一个跟她搭戏的男群演看到监视器里的画面后,叹道:“江老师,我觉得这段您演的真太好了!” 有人附和:“真的,我也这么觉得。简直不像是演的!” 裴轻舟听着赞叹,谦心地点头笑笑,起步离开,她原是想看看陈暮江在这儿没有,没见到人,才看起了上午拍的片段。 这段演的是:14岁的女主沉轻因战与父母走散,只身漂零到上海,被一佞商人拐骗到了百乐门做舞女。 别人只说她演的好,却不知有些经历是不用演的。 出了片场,裴轻舟对着伸了伸五指,猛地往后张开,像和太玩着捉藏的游戏,仰天叹问道:“什么时候能拍完啊……” 她有些想念江北了,想念江北的雨。 除了雨,还有人?但裴轻舟在江北没有家,也没有朋友,硬算的话,勉强想一下安桔,安桔的酒。 陈暮江望看了一会裴轻舟的背影,才拿着橙汁到人身侧:“不就能拍完。” 橙汁稳稳落进后仰的手中,裴轻舟缓缓收臂,看了看,是在江北时,陈暮江常给她买的那款。 “去程暃那儿了?”嘬了一小口,问一旁戴着墨镜的陈暮江。 橙汁凉凉的,嘴上甜甜的。 “嗯。”陈暮江摘了墨镜,侧头看裴轻舟。 裴轻舟不自觉咬起牙。 橙汁在管里的颜被光照的透彻,递送到两之间一堵一堵的,能看出来喝的人又在咬管头,裴轻舟完全没注意到陈暮江的视线,直到管从嘴里被人拔出来。 “干嘛,我正喝呢…” “喝就好好喝,老咬管干嘛?” 管被咬的瘪瘪的,橙粒想进嘴里怕是要费点力气。 裴轻舟哼咛道:“管咬着口好…” 陈暮江无奈:“走吧,去吃饭。” 百年老店,全国连锁,又逢晚饭时分,店里座无虚席,人声吵闹,饭香与酒香相伴,填补空的胃,抚空虚的心。 “走一个!” “来来来……” 陈暮江去了前台点菜,裴轻舟站在座的饭桌间四处打量,寻着空桌,有划拳喝酒的、有朋友聚餐的、有办生宴的,短时间内都不像会走的,但也有和她们一样简简单单只为填肚子的,应该会走得快些。 临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在结账,裴轻舟起步过去,却有人快一步坐下。 “人可真多啊…”女人叹。 “今天是茹茹8岁生,人再多也要过来庆祝下嘛。”男人回。 裴轻舟站一旁听着对话,看向那个8岁的女孩,扎着两个辫子,很可。 女孩朝男人和女人咧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未收起的笑容在转头瞬间,映入了裴轻舟的眼中,陌生的一霎对视,让她不由地跟着笑了笑。 陈暮江点完菜,发现裴轻舟正站在一张座的桌前,抬步过去,走到一半时,看到了灿若繁星的笑。 “认识吗?”陈暮江站到她身旁,心里还在回味那个笑。 裴轻舟收起笑,向左看:“不认识。” “笑的这么开心,说不认识,有点勉强了。” “谁说笑就一定是开心。”裴轻舟看向别处。 “走吧,去那边。”陈暮江指指服务员正在收拾的桌子。 “让让让让——” 一个小哥两手高高举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为各桌等着用餐的人送上热乎的菜。她们本预先侧站到了一旁让路,但裴轻舟被从身后跑过来的小孩撞了下,又回到了过道上,眼看要与一步远的小哥撞上,陈暮江眼疾手快把人拉到了身侧。 小哥端紧盘子,走过后,回眸谢,陈暮江回以微笑。 裴轻舟却在低头看。 她手?正被陈暮江牵着?而且这人好像没有要松手意思。 “陈暮江…” “怎么了?”陈暮江回头看她,眼神里并无异样。 “手…”裴轻舟抬抬牵着的两只手。 “介意?”语气强硬且简短,很不像陈暮江以往的风格。 裴轻舟转着眼珠看她,一时竟不知道该答什么。 介意?她好像也不是很介意,陈暮江手暖暖的,还很大,握起来蛮舒服的。不介意?但她们的关系应该到介意,又不是女朋友,对她来说牵手不大合适。 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陈暮江被人盯半天也没收到回答,便说:“这儿人多,有人再撞到你,我怕拉不住。” “喔。”裴轻舟浅应一声。 等俩人真的起步时,陈暮江指的那张桌子已经又坐上人了。几经辗转,她们才真的坐下,牵着的手在落座时分开。 手上都,是汗。 裴轻舟坐下后便从纸盒里了张纸,握在没有纱布包裹的手心里。 陈暮江则张开手,放在桌子下,想等它自己干。 菜是现做的,上的很慢,慢的让她们的氛围略显尴尬且奇怪。 周边的几桌人慷慨昂地聊天、八卦、喝酒,她们却无声坐着,眼睛时不时瞟着对面,或落在对方身上,或落在远处某张桌子上,像两个即将要分手却还留有不舍的人。 菜来了,两人的眼睛便跟着服务员的手,从托盘上一次次落到桌子上,像弹珠在两点之间来回弹。她们在这般的循环往复中,视线相一瞬,又立刻避开。 “这是最后一道菜,您点点,看看齐了没有?”服务员问认真看菜的裴轻舟。 菜是陈暮江点的,裴轻舟看的认真只是因为不知道眼睛该放哪儿,她可不知道菜齐不齐。 服务员还在等裴轻舟回答。 “那个…”裴轻舟看看服务员,又求助陈暮江。 “齐了,谢谢。”陈暮江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人了,欠身对她们说:“祝两位用餐愉快。” 一桌香味俱全的菜,荤素都有,但只有一道菜有明眼的不同——没有姜丝的清蒸鱼,到平芜的第一晚,陈暮江就给她带了这个。 “这鱼…”裴轻舟一眼认出,抬头看陈暮江。 陈暮江也正看着她:“现在才带你来吃,希望不算太晚。” 晚?为什么会晚? “不晚。”裴轻舟说完,夹了一块鱼放嘴里,咽下后说:“可不可以给我一瓶香氛?来的那天就想去找你要的。” 陈暮江点头后才动筷,问她:“怎么没来找我要?” 答很快:“因为远。” 远?陈暮江停筷,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打电话、发微信给我。我送。” 裴轻舟攥紧瓷勺,捏到了最高处。换话题,问她:“陈暮江,你为什么不喜雨?” “因为爸妈总拿雨当不回家的借口。”陈暮江拿筷子在白白的米饭里搅了搅,什么都没有。 裴轻舟起身夹了块鱼放到陈暮江的米饭里,米饭有了颜,鱼被米饭推的高高的,出现在陈暮江眼中。 “爸爸妈妈在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吧。” 这句话从裴轻舟口中说出来,陈暮江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问过裴轻舟父母在哪儿,是否健在。 “你爸妈呢?对你好吗?” “我爸妈啊…好的吧。” 裴轻舟说完看向了那个8岁的小女孩,戴着生帽,桌上有着蜡烛的生蛋糕,有一群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大份长寿面,还唱着生歌,邻近桌子正吃饭的人纷纷投去了目光,像她一样,但不如她专注,目不转睛地期待着。 她对于爸妈的记忆,早就消泯了。 陈暮江顺着裴轻舟的视线寻过去,看到了很温馨的一幕:女孩闭起眼吹灭蜡烛,得了爸爸妈妈共同的一吻。 裴轻舟眼底的伤落到陈暮江的视线上,引人换了话头。 “你为什么喜雨?”陈暮江问。 “因为…雨天可以好好休息啊。”裴轻舟笑答,语气如释重负。 餐桌四旁的喧闹隆起夏夜的形貌,她们沉寂的桌子像六月的飞雪,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家饭店里,辜负着厨师们的辛劳。 裴轻舟收回远置的目光,听到陈暮江又问她:“剧拍完要不要换个助理?” “韩诚不好?” 韩诚做裴轻舟助理,陈暮江是考量过的,所以她不太明白陈暮江的话。 “没有,只是觉得他跟着你不太方便,换衣服什么的……”陈暮江夹了一块鱼放盘里,又用筷子沿中截断。 裴轻舟笑谑道:“你很在意?” 陈暮江义正言辞:“怕出绯闻,毕竟很多艺人跟助理的关系都……” 裴轻舟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喜的可是女人,怎么也不可能跟韩诚有什么,这是其一。其二是,她连出道都算不上,糊的不能再糊,绯闻?也要有人造吧。 所以,陈暮江的话很不合理,或者说担心的有些早。 裴轻舟看着她盘里的鱼块被一点点夹碎,戏问道:“那你就不怕传出我跟你有什么?” 她跟工作人员处的比陈暮江,已经听到一些细碎的传言,说陈编和她近乎形影不离,关系不一般。 陈暮江夹着截断的鱼块放进了嘴里:“我很少上网。” “上网少跟绯闻有什么关系?眼不见心为净?” 陈暮江眉角微收,被问的有些难受,顿顿说:“你不想换的话,就不换了。” 这么快就妥协,可不太像抠字眼改台词的陈暮江,裴轻舟勾笑笑,追着陈暮江话的尾声换言道:“有场戏,我不太会,明天能不能给我讲讲?” 陈暮江低头夹着米粒往嘴里送:“哪场戏?” 裴轻舟看她说:“第一场吻戏。” “吻戏?”陈暮江鄂然。 “怎么?”裴轻舟停顿,看到陈暮江的脸挂上几分躲避后,又说:“吻戏,陈编不讲嘛?” 陈暮江可不想做那种跳过男女生知识的生物老师,她收起前倾的肩,口气,放下筷子,回道:“明晚吧。” “那程暃那儿……” 裴轻舟视线缓缓挪落到陈暮江颈上,话还未说完,被陈暮江打断。 “我跟郭导说。” “嗯。” 酒足饭后,裴轻舟朝前台处摆手:“服务员——结账——” “您好,一共245元。”服务员跑的飞快,站到裴轻舟面前。 “她结账。”裴轻舟指对面。 陈暮江愣愣,拿出手机扫码,对服务员说:“嗯,我结。” 裴轻舟含笑瞥一眼手机,结账结快,结婚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么利。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