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往往比强大,他可以承受她给予的一切,唯独她要离开,让他只是想一想就开始难以呼。 姜幺幺是美好的,鲜活的,充生机与明媚的,她可以与这个世界上任何好的词汇挂钩。 唯独不该就这样匆匆地活过一生。 那之后,傅砚舟便不再每都去南恩寺长跪,改为每天早上去拜一拜,离开时往那棵树上系上这的祈福带。 傅氏已经到了傅皓宇手上,国内的公司有徐洋,他还是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姜泠身上。 不愿意醒就不醒吧。 只要姜幺幺高兴就好。 他苦中作乐地想,就这样安静守着她,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他这一辈子本来也从来没想过同除姜幺幺以外的第二个人共度余生。 又是一年冬天,南恩寺的那棵大树已经被他挂了红的祈福带。 来寺里的香客也有样学样,往那棵树上挂祈福袋许愿,干脆把它当成了一棵许愿树。 姜泠还是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就在傅砚舟认命的以为大抵要这样过一辈子,每天忍不住调侃般捏捏小姑娘鼻子,嘲笑她是个贪睡鬼。 姜幺幺,看见了没,你真的要跟傅砚舟这个孤家寡人虚度一辈子了。 他忽然做了个梦。 梦里,有了他捐赠香火钱后的南恩寺不再是那个破败的模样,佛祖的金身愈发金灿灼眼了。 傅砚舟跪于软垫上,如每一般叩首下去,却被亮起的佛光笼罩。 他抬起头,漆黑的瞳仁平静。 唯有垂在膝边握起来的手反映出他并不如表面那样没有波动。 那位低眉垂眸的神佛问他,“你曾跪我整整七,又将祈福带挂树梢,风雨无阻的来祈祷,所求为何?” 他说,“我求心的女孩从沉睡中醒来,余生平安,再无灾病。” “人的一生皆早有因果定数,这本就是她该经历的劫难,你一个凡人又如何能改变?” 傅砚舟低垂的睫颤动,无声无言的垂首叩下去。 突兀出现的水珠打了一小片地面。 男人的声音沉闷沙哑,虔诚如低微进了尘埃,“她所经受的一切都因我导致,我愿意代她受过,求您。” 佛祖不答。 “你有金光萦绕,气运加身,生下来就注定顺遂一生,然水则溢,所以注定姻缘坎坷,就算她真的醒了,也不是你的良缘。” 傅砚舟垂着润的眸,轻声说,“我只求她平安。” 他不要良缘。 只要她平安、顺遂、快乐。 佛祖问,“你可知道从山脚到这寺庙一共有多少级阶梯?” “九百九十九级。” 傅砚舟突兀从梦中醒来。 昏暗一片的房间中,他下意识掀开被子,踉跄着朝姜泠睡着的那张走去,握住女孩子温热纤瘦的手。 夜晚寂静无声。 他跪在地板上,将脸颊贴进她的掌心,肩膀由轻而重的低颤着,逐渐浸了睫。 连同女孩那只干燥的掌心。 “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一步一叩,你若是能上来见我,便有机会改变她的因果劫数。” 第249章 番外(2)前世-“雪人。” 万籁寂静,天降甘霖。 零星几颗星星点缀的夜空,忽然飘起了雪。 京城的夜晚也灯火弥漫,霓虹闪烁,千千万万的人们在温暖的梦乡中睡着,雪花静静飘落。 无人知晓,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里,有一个踽踽独行了快数不清年月的男人,于长久的黑夜中终于捕捉到了一点光亮。 哪怕是虚幻的,南柯一梦也不重要。 星星知道,月亮知道,遍布京城的霓虹灯知道,吹过的风知道,夜空徐徐飘落的雪花知道。 静静躺在上睡着,被眼泪浸了手的女孩也知道。 这是他走在绝路尽头上的柳暗花明。 傅砚舟来到南恩寺山下的第一天,雪还在不疾不徐的飘落着。 连绵不绝的山被雪白覆盖。 大雪封了路,往还算热闹的村子一片静悄悄,晨起叫钟的鸟儿也不再出来追逐。 只有那么一两只落在挂了雪白的梢头啄着羽。 圆圆的、黑黑的豆子眼睛奇怪的看着那个停在被雪覆盖的青石阶梯边的男人,黑大衣垂落,一步一叩,一步一拜,风雪沾染了他的膝盖,掌心。 呼出的热气变成雾,掌心的温度将雪融化成冻人的水渍,西装蹭上藏在雪下的枯叶。 他变得狈,睫上落着雪花,头发、肩膀也落上薄薄的一层,他垂肩低头叩下时,雪花簌簌坠落。 寒风吹过,冬天雪地,毫不留情的蚕食着他的体温。 傅砚舟并不在意这些,一步一步,坚定虔诚的向上叩。 他的大衣口袋里仔细的收放着今天要为姜泠系在树上的祈福带。 青石台阶上篆刻下他留下的痕迹。 不过片刻,又被重新落下的雪覆盖到看不见。 九百九十九级青石阶,每徒步上去只需要半个小时,今山间雪雾融,看不出时间变换。 男人向上叩拜的速度渐渐迟缓下来,却始终没有停滞。 本就暗淡的雾蒙蒙的天逐渐变得更加昏沉,零星的两三只鸟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归巢。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