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道场建起不过一年,乾清又有旨意传出,下令宗亲贵族,朝文武,皆改姓道教。也是因为有这桩灭佛之事,镇北王韩家才暗中联合京城各大寺庙,顺利打进紫城。 “你派人好生看着这杨道士,他既从南边来,家里可否还有其他亲眷,这些你都好好打听清楚。” 听着谢元姝的嘱咐,谢少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就一个说疯话的老道士,怎么小姑姑会对他的事儿这般上心。 见他眼中的疑惑,谢元姝缓声道:“我知你心中有疑惑,可这事儿,一句两句也跟你解释不清。你按我说的办就是,总有一,你会明白的。” 小姑姑既然已经这么说,谢少又岂会再多嘴,忙点头应下。 隔一早,谢元姝才醒来,便听芷东笑着回禀,五少爷天还未亮,就在院子里练武了。 谢元姝噗嗤一笑,不过心下却有几分藉。昨个儿她还以为谢少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是真的放在心里了。 等用过早膳,谢元姝便差人往隔壁叫了宝桐往她屋里来。 昨个儿在佑安寺,她给几个哥哥都求了平安符。琢磨着绣个香囊,把平安符放在里面,送给几个哥哥。 可她自幼被母亲娇宠着,针线是半点儿不通。 往里,宝桐经常在屋里做针线,她只在旁看着,并没任何想学的心思。 这一世,她虽还是觉得自己不喜拘在那里做女红,可还是想试着绣几个香囊。 宝桐的女红便是在整个京城的贵女间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她手把手的教着,谢元姝觉得自己哪怕是照猫画虎,也总归是能绣出来的。 见她难得的有兴致,萧瑗哪有不应的,忙让丫鬟拿了针线来。 “郡主怎么突然想着做针线了?”萧瑗哪里不知道她的子,最是坐不住。 谢元姝微微勾勾角:“昨个儿往佑安寺去求平安符,想着几个哥哥经常外出征战,便琢磨着做几个香囊,把平安符放进去,让哥哥们贴身带着。” 听谢元姝这么说,萧瑗笑了笑,道:“郡主有这个心,几位爷定会十分开心的。” 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东选妃之。 天才刚刚亮,崇华门就挤了各府的车。 里头规矩多,虽这些备选的贵女各个都是自幼就被教养嬷嬷教习规矩,可真正面对这红装绿瓦,深高墙,谁都不免有几分紧张。 慈宁 谢元姝半个时辰前就随母亲入来了,知道她大病初愈,郭太后忍不住慨几句:“好孩子,看着确实是消瘦了些。” 郭太后一身明黄万寿葫芦纹褙子,鬓发已有些发白,目的慈,又因着今天是太子选妃之,看着更是和善几分。 谢元姝恭敬的给郭太后行了礼:“让太后娘娘担心了。” 还未等郭太后再开口,便听坐在一旁的皇后郑氏笑着道:“我倒瞧着郡主这一病,长大了许多。” 郭太后扫了皇后一眼,此番太子选妃,依着她的心思,挑个品行端正,温婉大方的女子即可。可这外甥女的心思,她如何能不知,生怕东势弱,想给太子找个得力的岳家。 她这些小心思,也不怕遭了皇帝的猜忌。 天家向来无父子,太子自生下来就是储君,皇后也该知足的。当年,得穆皇后退居长,虽过了这么些年,可难免还有些言蜚语。皇帝虽嘴上不说,可难保心中不恼,觉得他因此事失名。 偏偏皇后看不见,事事都要争,本不知小心谨慎为何物。 她更知这次她看中了安侯府的嫡长女裴氏,不就是存着笼络镇北王府的心思?她这素来不理会朝堂之事的老婆子都能看得出来,皇帝难道就是睁眼瞎,不知她的用心? 可她又怎劝得动郑皇后,自她入主坤宁,她便再听不得一个劝字。 郭太后心里嘀咕着,直到总管太监李忠明进来传话。 “太后娘娘,姑娘们都到了。” 没一会儿,由内侍领着,一众贵女缓步走了进来。 “臣女给皇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郭太后强下心中的担心,徐徐道:“起来吧。” 诸位姑娘有的是初次入,虽早被叮嘱过,中规矩大,要做到目不斜视,笑不齿。 可方才跪拜间,瞧着站在皇太后身侧的谢元姝,颇有些惊为天人。 这是哪家的贵女?难道,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若如此,她们这些人今入还有什么意思。 直到从慈宁出来,太后娘娘遣她们往御花园去吃茶,她才忍不住问身边人道:“你可知方才殿中那位,是谁家的姑娘?” 回话的是佥事指挥使温家姑娘:“你竟不知永昭郡主?” “什么?方才那位竟然就是永昭郡主?”她自然是听说过永昭郡主的,谁不知道当年凤大长公主殿下老蚌生珠,郡主更是才月就被皇上册封为永昭郡主,这天大的荣宠,便是比起中的两位公主,也不差的。 “看永昭郡主的芳龄,虽和太子殿下是姑侄,辈分上长一些,可史书上也不是没有过入选的先例,看太后娘娘对永昭郡主的喜,莫不是早就看中了郡主做太子妃?” 听她这么问,温家姑娘顿时失笑:“妹妹这必是第一次来京吧,永昭郡主早就和定国公府世子爷有了婚约,怎会和东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我听父亲说,皇后娘娘有意让裴家姑娘入主东。” “哦?怎么会是裴家姑娘?妹妹听闻皇后娘娘疼郑家姑娘,妹妹还以为郑家姑娘机会更大呢。” 温家姑娘摇摇头:“皇后娘娘是疼郑淼这个侄女,可妹妹别忘了,昭华大长公主殿下和裴家的关系,皇后娘娘如何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何况,若说宠,郭家二姑娘郭蓁也颇得皇后娘娘的偏宠,这淮安侯府也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再说,还有太后娘娘在,这郭二姑娘比起郑淼,我倒觉着更适合东太子妃之位呢。可惜,不也没这个体面。” 之前说话的姑娘点了点头,小声又道:“姐姐,今个儿太子选妃这样的子,我听说,恭妃娘娘身子抱恙,并未前来。” 话才说完,就见温家姑娘面一白,低斥一句:“妹妹慎言。恭妃娘娘避居长多年,别人躲都来不及呢,妹妹莫要给自己惹麻烦。” 这边,谢元姝浑然不知自己被人议论了。今个儿东选妃,诸位贵女们比试了才艺,女红,书法。可明眼儿人都瞧得出来,裴家姑娘最得皇后喜。 萧瑗微笑着:“裴家这次是真的要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萧瑗如此说,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当年昭华大长公主因为被养在淑太妃身边,这些年,没少仗着这个在镇北王府作威作福。可难免也让人笑话。 裴家既不是外戚,又不是宗亲,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可这次,裴家姑娘即将成为东太子妃,等到太子登基,京城这些世家大族,谁还敢小觑裴家。 谢元姝轻抿一口茶,心中一阵冷笑。 见谢元姝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嘲讽,萧瑗颇为觉得古怪。可又觉得许是自己多想了,裴家和谢家向来没有牵扯,裴家姑娘即便做了太子妃,郡主又如何会放在心上。 却在这时,前面一阵喧嚣声,没一会儿,就有女过来回禀,太子殿下来了。 谢元姝抬眸望去,直至朱崇走到她更前,瞧着他一身蟒袍,头戴玉冠,她的手就不自觉的收紧。 朱崇虽是太子,可在人前,又怎会失了规矩,只见他恭敬的对着谢元姝道:“姑母。” 谢元姝毕竟比他长了一辈,又得承平帝恩宠,太子这声姑母,她自然是担的起。 朱崇看她神淡淡,并未觉得恼火,面上的笑容反倒是更甚。 一旁,萧瑗都要吓死了,忙起身给太子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朱崇笑笑:“起来吧。” 虽恨不得杀了朱崇,可谢元姝也知,自己任不得,缓缓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 朱崇笑道:“姑母这些子身子抱恙,我中有上好的人参,想着什么时候差人给姑母送去。”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谢元姝如何能不知,太子对她的心思,徐徐道:“那便谢过殿下了。” 朱崇身为太子,什么时候不是众人捧着。偏谢元姝这倨傲的子,让他觉得颇有些玩味。 见谢元姝无意再搭话,朱崇笑笑,正离开,这时早已闻着消息的谢云菀,缓步走了过来。 谢云菀一身浅紫镶边刻丝百花褙子,梳着双丫髻,头戴点翠枝珠花,看着朱崇的那眸子里都是媚态,那含苞待放的样子,便是今个儿这么多的贵女中再无人能比得过她。 虽早知今个儿谢云菀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可谢元姝看在眼底,还是忍不住骂一声小蹄子。 她这般作态,丢的可是谢家的脸面。 这边,朱崇闻着鼻尖淡淡的芳香,再看着谢云菀眼中的娇态,脑海中不由出现了销、魂蚀、骨这四个字。他如今还未娶正妃,可幸过的女,两只手怕也数不过来。谢云菀虽不是什么绝美人,但也稍有姿,又比谢元姝知情趣,若她有意,他尝一尝又何妨。 可朱崇再是猴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失了仪态。美人既有意,总归会自个儿送上门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等这从里出来,才上马车,谢元姝扬手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谢云菀整个人被打的愣在了那里,又气又急。 方才在里,谢元姝是忍着才没当众发作。 她既重生一世,又岂会让谢云菀毁了谢家的名声。 “不知所谓的东西,这般上赶着对太子殿下暗送秋波,你以为别人都是睁眼瞎子,看不出你的心思。” 虽被说中心思,可谢云菀如何会承认:“小姑姑你在说什么,菀儿怎么听不懂?” 见她还敢在这装委屈,谢元姝冷冷道:“太子殿下今选妃,皇后娘娘早看中了裴家的姑娘,你岂能不知。既然知晓,却为了给自己谋出路,恬不知的上前勾搭太子。我这当姑姑的,难道还没资格管教你不成?” 第12章 骄傲 谢元姝的气势太过凌厉,谢云菀紧咬着嘴,想要辩解,可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她又怎敢再说一个字。 外头的婆子早闻着了里边的动静,急急回禀给凤大长公主。 凤大长公主殿下闻着消息,脸变得顿时有些难看。 幼姝是什么子,这些年何曾故意给过小辈们没脸,这次突然发作,可想而知并非是无中生有。 一旁身着绛紫牡丹刻丝褙子的大太太纪氏,也被吓傻了。 急急开口道:“殿下,是我教导无方,还请殿下责罚。” 谢云菀是她膝下唯一的闺女,按说受了委屈,她下意识的会偏袒一些。可想到那,她口出狂言,如今生了这桩丑事,倒也不像郡主在故意给女儿没脸。 纪氏这些年行事稳妥,小心翼翼,最是守礼知规矩,这会儿脸上别提有多挂不住了。 原本因着那郭家二公子坠马一事,外头就有了一些言蜚语。二房那位难免觉得晦气,怕因着谢云菀之顾,后连累了萱姐儿的婚事。这会儿,若闻着菀姐儿做了这般糊涂事,她怕是再坐不住的。 忠国公府 二太太姜氏,三太太董氏今并未往里去,瞅着这时辰,大长公主殿下也该回府了,两人便往垂花门去接。 没想到,竟看到大长公主殿下脸沉,大夫人纪氏也是眼睛红红,不用想,这定是生了什么大事。 强下心底的疑惑,两人给大长公主殿下行礼之后,就跟着往鹤安院去了。 “你这孽障,还不跪下!”凤大长公主一落座,直接拿了桌上的杯子就朝谢云菀摔去。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