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一愣:“你也不知道吗......” 毕竟两个人关系好,如果到了需要生病住院的地步,贺寻大概率会去找聂一鸣。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不知道贺寻没来考试的事。 同样一头雾水,最后,聂一鸣提议先去贺寻家里看看。 敲了半天,却没有人应门。 “可能就是睡着了。”不再敲门,聂一鸣蹲下.身,掀开放在门口的门垫,取出藏在下面的钥匙,“寻哥!寻哥!” 门一打开,他就扯着嗓子开始叫唤。 房内却仍是一片寂静。 杳无声息。 “奇怪......”叫了半天没人应,这下连没心没肺的聂一鸣也彻底懵了,“寻哥能去哪儿?” 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事儿啊。 时晚跟在聂一鸣身后。 自从那次被捏过脸,落荒而逃之后,这是她第一次重新踏入贺寻的家。同之前一样,客厅还是异常干净整洁。光线明亮,书房的窗户开着,伸进一簇绿枝桠。 没有关卧室的门,一眼就能看见空空的。素单上有些凌的褶皱,似乎主人离开得急,来不及将褶皱一一抚平。 “奇了怪了。”全然摸不着头脑,聂一鸣摸摸下巴,“让我问问。” 说着,他走向放在电视柜旁的固定电话。 这年移动电话并不普及,手机是个稀罕玩意儿,大众间最行的还是寻呼机。家里有钱,聂一鸣自然早早就买了一部手机,一同厮混的兄弟们却不是人人都有。 眼下要联系,只能用固话拨寻呼台,再让他们找公用电话一个个打过来。 聂一鸣忙着拨寻呼台,等在一旁,时晚茫然而焦急。 贺寻会去哪儿? 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她手足无措,只能听聂一鸣接起一个又一个电话。 全然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铃声不断响着。 时晚眉头越皱越紧。 不知为何,明明是来找贺寻,时晚却想到被关在教学楼的那一夜。 除了陆媛媛和挑染绿,那一晚,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锁在教学楼里。 当初他找了多久,才终于找到她? * 淋那场雨原本并不会让贺寻生病。 沈怡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从小自己管自己,一回到家,他就煮了姜汤喝。 滚烫辛辣的体淌过喉咙,落进胃里带来灼烧。换掉衣服,少年沉沉睡去。 直到被固话单调的铃声吵醒。 打电话的人异常执拗,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拨着,似乎一定要拨通才罢休。 原本不想接电话,实在受不了对方的固执,贺寻只能起。 还没睡醒,他懒散接起电话,嗓音有些沙哑:“喂?” 下一秒。 所有的困意在对方开口后尽数散去。 “终于醒了?” 电话另一端,贺子安语调也很懒散。 电滋滋响着,两个人的嗓音在一瞬间听上去竟然有些相似。 贺寻握紧听筒。 用的力气大,听筒被隐隐捏出裂纹。 贺寻不恨沈怡,因为她生下了他,虽然从来没怎么心养育,却也没让他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外面。 他也不恨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男人,平心而论,对方已经尽到了所有能尽的责任和义务。不能再要求更多。 唯独贺子安。 光是隔着电话。 听见贺子安微弱却清晰的呼声。 他就想再不管不顾、狠狠地捅上几刀。 哪怕要被关进看守所,哪怕要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哪怕这辈子就这么毁在对方身上,都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后悔。 “你命真硬。” 于是,贺寻淡淡道。 捅了几刀也没死,被摁在地上打到一动不动也没死。或许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越坏的人活得越久,过得越幸福。 “门口给你放了个礼物。”并不像上次一样刻意怒,这一次,贺子安的语气也格外平静。 仿佛听不出自己被嘲讽。 贺寻沉默。 他不知道贺子安说的礼物是什么,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在电话里无声对峙。 最后是贺子安先败下阵来。 他轻笑一声:“去看看,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 说完。 电话挂断。 电声消失,只有嘟嘟嘟的声音单调重复地响着。 站在原地,贺寻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贺子安是什么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心腹都是算计,本不足为信。 然而下一秒,他就甩下听筒,匆匆去开门。 门外无人,只有一个牛皮纸袋静静躺在地上。 里面是一张黑白复印件。 只留下结论部分,抛去冗长的数据分析,很容易能看见最后得出的结果。 目光一扫。 贺寻就看到了那句短短的结论。 中秋节的第二天,天气放晴。临近中午,太已经暖洋洋地升到树梢。 光从窗户洒进来。 落在身上却像是昨夜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暴雨。 耳边听见奇怪的响动。 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过了许久,贺寻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他太冷了,比跪在荷花池的那一夜还要冷。血管里淌的似乎是深海浮冰。 复印件被捏出一片褶皱,在原地站了许久,贺寻最后只是默默将牛皮纸袋收好。 然后走回自己的卧室。 原本只是想重新躺回上,然而全身发软,本没有一丝力气。 这些年他咬着牙跨过了那么多的坎,没有屈服于老天爷一次又一次的刁难,没有向任何一个人低头认输,最后却拿这张小小的毫无办法。 腿一软,少年直接滚进下。 * “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啊!” 把所有能联系到的人都联系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聂一鸣不免也急躁起来。 冲着电话那端的无辜小弟骂骂咧咧几句,他转头看时晚,“不然再去医院找一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寻哥生病不找他,但既然家里没有人,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听见聂一鸣这么说,时晚略显迟疑地点点头。 总归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要是昨天没有去看灯会就好了,她咬着,心里是无尽的愧疚和懊悔,这样贺寻就不会生病。 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去医院。 两个人走到门边。 跟着聂一鸣,正要走出去,时晚脚步一顿。 视线落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家里收拾得格外干净,鞋柜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主人似乎有点儿轻微的强迫症,每一层都放着相同系的鞋,摆得当当。 当当? 时晚一愣。 “怎么了?”已经站在门外,聂一鸣问她,“还不走吗?” “没......”时晚摇摇头,“没什么。” 也许只是她多想,贺寻不一定每次回家都会把鞋收进鞋柜。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