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挠头,笑得羞涩又得意:“咱办事多利索,天还没黑就把索大人代的事全做完了。” “长本事了啊,不错,”傅攸宁含笑点点头,“得了,我去后院瞧瞧吧。” “对了头儿,跟你说个事。”阮略靠她近些,声量得低低的。“有人在查你自真沄被追杀一事。” 傅攸宁眉头皱成麻花:“索大人?我跟她说过不用查的呀。” “不是索大人,”阮连忙摆摆手,回头看看四下无人,才又低声道,“是羽林的人,但不知是谁。” 虽不知羽林的人查她被追杀的事做什么,不过她此刻有另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先头顺手抓了一只信鸽,”阮一蹦三尺远,“我看完就给原样绑回去,放走了!真的!” 傅攸宁一手叉,歪头皱眉地站在远处想了好一会儿,抬手将阮又叫到跟前来。 “算了,不管是谁在查,也不管是为什么查,这事你别掺和,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阮有些担忧:“那万一是有人想借此坑你呢?” “我那时说不查,不过是怕麻烦,”傅攸宁示意他放宽心,“这事上我纯是个不想惹麻烦的受害者,任谁也查不出朵花来。再说了,我若真有什么把柄或破绽,索月萝还不头一个逮着往死里查啊?” 这样一说确也是这个道理,以索大人那眼里不得沙子的行事手腕,但凡有半点不对劲,她绝不会轻轻就放过的。阮这才放了心。 “我料想你就是一时好奇贪玩,才抓了羽林的信鸽来看,”傅攸宁正看着他,语带恐吓,“若再有这种事,我只好一箭将你钉树上,再上报你因公殉职。这样,至少可以帮你家人讨一笔抚恤金,好过你不明不白死在别人手里。懂?” 她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只是怕若话说太轻,这家伙照旧不重视,今后真要吃大亏。 光禄府职能本就微妙,许多事连内部同僚之间都不能随意言说。莫说绣衣卫与光禄羽林积怨几百年,就连绣衣卫各总旗之间也不能随意动别人家的消息,因为有时无心之举就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她甚少这样疾言厉跟旗下的人说话,此刻阮终于意识到严重,忙不迭地点头,立誓再不莽撞胡来。 两人正说着话,霍正跟着陈广他们几个从后院过来了。 “你不说他能打吗?”傅攸宁与阮目瞪口呆地对视半晌,“霍正,你脸怎么了?” 霍正气闷地扭开头不说话。 陈广哈哈大笑:“被金宝那姑娘给揍的!” “韩瑱手底下的苗金宝?”一说金宝姑娘傅攸宁倒不奇怪了,那才真是个极能打的主,“不是你们几个在切磋吗?怎么倒跟小金宝打起来了?” 此时的霍正完全不想说话,这脸打的,心里疼,说不出。 陈广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极了:“他自个儿撂大话,说同韩大人对阵都不会输的!金宝那时正要进兵器房,恰巧路过后院,当场就不干了,起袖子就跳过来开打。” “她有多崇敬韩大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听说初五那孟大人在演武场上没给韩大人面子,昨儿都让她找茬给揍了呢。不过金宝也是惨,韩大人知道这事后脸黑得不行,今就罚她在兵器房干活反省了。”若今她揍了霍正的事又被韩大人知道,只怕还要更惨。陈广一面好笑,一面也在心里为金宝掬了一把同情泪。 “小金宝威武,小金宝飘逸,小金宝好神技!”难怪今孟无忧忽然告假,原来是被苗金宝给揍了。傅攸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前仰后合地对霍正道,“你今吃点亏被人揍总好过往后被人砍。虚心使人受益,骄傲使人短命,懂?” 霍正扭过身不拿正眼看她,恨恨低喊:“知道了!” “差不多得了啊!还好意思闹脾气呢。谁叫你放话的,”傅攸宁笑出一口小白牙,“没事啦,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就我在小金宝手上也未必讨得了便宜。”他还想单挑韩瑱?果然是年轻啊。 韩瑱当年在河西战场上可是梁锦棠的生死同袍。 同是功勋赫赫的少年名将,二人可谓西境双璧。只是韩瑱为人内敛不张扬,是以常让人忘记他也是很厉害的。 霍正恼羞成怒地抖肩甩掉她幸灾乐祸的手:“你就说你在谁手上讨得了便宜吧?” 傅攸宁与阮、陈广几人面面相觑,继而同时又笑起来。 “你们!你们本不懂!”霍正急了,“我在新丁营的时候就同梁大人说好,只要我打得过韩大人,便可向他挑战了!”其实是他向梁锦棠挑衅,梁锦棠只回了一句“等你打得过韩瑱再来吠”。 傅攸宁对他这个宏伟的梦想心生怜,忍不住叹气摇头:“年轻人,活着不好吗?” 据《四方记事》的说法,五年来几乎有半个江湖的少侠们都前来帝京试图挑战过梁锦棠,最后无一不是灰溜溜打道回府。梁大人强到何等程度?看看夜巡时都没人会想去巡他住的那条街就知道了啊。 霍正终究年少气盛,越是别人说不可能他倒越想试试:“你们瞧着吧,总有一,我一定可以的。” “那你保重。毕竟我旗下甚少进新人,若你在擂台切磋上就给人打废,我大概要等很久才会再来一只了。”傅攸宁笑得意味深长。 ****************************** 一晃到了三月初十,已是梁锦棠出京第四,庆州那头却并无消息传回来。 倒是又到了傅攸宁上宝云庄喝药的子。 “你上回不是说,要制几粒应急的丸药给我么?怎么没见拿给我?”傅攸宁今本就休沐,喝药行针后也没急着走,悠然躺在齐广云书房窗下的贵妃椅上同他闲话。 齐广云正拿小石磨边推绿豆粉边看书,头也不抬地答道:“你不是也没去庆州么?丸药的效果比汤药终究差些。” 傅攸宁略坐起身来,好奇地望向他:“按说我今才到你这儿来,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我没走?” “韭黄汤还不错,对吧?”齐广云头垂得更低,笑得两肩直抖。 一丈! 傅攸宁大惊,腾地坐直了,举起颤抖的食指隔空对着他:“是那个店小二!不,不对的。莫非是柜台上那个胖胖的黄掌柜?!”没道理啊,她查过的,“一丈”这家店在帝京已有十几年,那时齐广云还跟她一道在江湖上忍饥挨揍呢,不大可能是他的地盘啊。 见她猜错,齐广云不免有些得意,抬头看向她,笑得很贼:“梁大人的美,下饭可正好?” 傅攸宁被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炸得面通红:“那只是为了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她绞尽脑汁回想三月初六夜里在“一丈”遇见过的人。 若非店小二与掌柜…… 那夜她因怕被秉笔楼的人看到,便躲在“一丈”大堂的廊柱后送梁锦棠先离开。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