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喂你。”他倒是执意如此。 “这样喝太苦了。”李琬琰抿了抿嘴,刚刚何筎风在,她不好折萧愈的面子:“还是我自己喝吧。”她说完,从萧愈手中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李琬琰将药碗放下,拿起一颗饯含在嘴里,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又是‘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饯的玫瑰香伴着清茶香在齿间逸开,汤药的苦涩滋味在口中渐渐褪去。 喝完药,两人一时没什么事情做,整个寝殿中又没有旁人在,这样面对面坐着,李琬琰还有些不适应,她不知萧愈怎么突然间就一反常态,明明昨晚上对待她还剑拔弩张的。 李琬琰想了想,决定谈些正事转移注意力:“今的事,并非是丞相亲自动的手,若范楚生抵死不肯招,我们该如何?” 李琬琰话音刚落,明琴忽然从殿外走进来,禀报说大理寺卿在殿外求见。 闻言,李琬琰和萧愈对视一眼,随后李琬琰开口将人召进来。 她话落,转眸看向萧愈,言又止。 萧愈在李琬琰眼神中读懂她的犹豫,未等她开口,便先一步站起身,往榻走去,他躺在榻上,将两侧幔放下,将自己遮挡住。 李琬琰看着萧愈的举动抿了抿,她目光落向殿中一旁的屏风,终究没说什么。 大理寺卿很快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李琬琰率先行了一个扣头大礼。 李琬琰连忙道了句免礼,她看着一脸惶恐的大理寺卿,开口询问:“可是狱中出什么事了?” “回殿下,并非是狱中出事,”大理寺卿说着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来寻微臣,求微臣帮忙,让他与狱中的范楚生单独见一面。微臣心知这不合理法,更有摄政王代在先,实在不敢违逆,便拒绝了丞相。” “臣心知丞相此举不妥,罪犯楚生又涉及到通敌大事,微臣不敢擅专,特来向长公主禀报。” 李琬琰闻言,心道丞相的动作倒是迅速,只是他就算见了范楚生又有何用,总不可能将他从狱中囫囵个的救出去。 不过话说回来,丞相愿意有所举动是好事,他有动作,她们才有机会拿到证据。 李琬琰飞快思考,最后开口:“你去找丞相,告诉他你愿意帮他这个忙。” “这……”大理寺卿有些不明白。 “你只记得不要让丞相起疑就好,其余本自有安排。” 大理寺卿得了吩咐,俯身退下。 李琬琰听着大理寺卿的脚步声走远,却发现榻处一直没有动静,她等了等,见还没有动静,只好起身往榻处走,她站到榻前,抬手刚开幔,便被萧愈伸出的手一把握住手腕,他臂上用力一拽,她整个人摔下去,直接摔倒在他膛上。 李琬琰心上一惊,以为萧愈又要如何,正挣扎想起身逃跑,却发现身被他有力的手臂锢住。 “萧愈…”李琬琰忍不住心慌。 “别动,”他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躺倒榻内侧,他面对面的拥着她:“本王昨晚没睡好,要补眠一会。” 李琬琰见萧愈话落便闭上眼,紧绷的心有几分松弛,她原还以为萧愈会先问她,为什么要答应丞相。 李琬琰看着萧愈阖上的双目,他许久没有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将她搂在怀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十分近,她看着他分明又十分纤长的睫,他眉眼致的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行军多年的糙汉。 李琬琰瞧着瞧着,忽然发现萧愈右面眉骨上似乎有一道疤,她期初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下意识抬起手触摸上他浓密的眉,轻轻拨开,凑近去看,在他眉骨位置上,果然有一道拇指肚长的疤痕。 李琬琰正看得出神,忽然她的手被萧愈抬起的掌心握住,从眉骨处拿下来,随后他睁开眼,目光直直瞧她。 李琬琰对上萧愈的目光,下意识觉得他不悦,一时有些后悔心虚,粉软的下意识抿起。 萧愈瞧着李琬琰的反应,神又慢慢缓和下来。 “睡觉。”他将她不安分的手攥在掌心里没再松开。 李琬琰原本还想问问他这里的伤是如何的,但眼见他的排斥和不悦,便立即作罢想法。 李琬琰看着萧愈又闭上了眼睛,她被他困在榻上哪也去不了,只好也随着他闭上眼睛,本打算闭目养神,不想后来竟也睡着了。 李琬琰再醒时,寝殿中一片橘的暖光,眼见落十分,榻上已不见萧愈身影。 李琬琰睡得太足,脑袋反而又些混沌,她摇了摇脑袋,起身下榻,开前帷幔,正要穿鞋,却先看见一道悉的背影正立在前换衣裳。 李琬琰看到萧愈微的发,便知他刚沐了浴,他正在穿一套新衣裳,她瞧见他一晃而过,半侧宽阔的背,即便此时寝殿光线有些昏暗,即便仅仅只是一眼,但她还是十分清晰的瞧见了他那半侧背上,横竖三道错的伤疤。 不知为何,她心口忽然一疼。 “阿愈。”她开口唤他。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小可们,今天只写出一更,明天一定补个双更。 这几天家里有些事,每天都在外面跑一整天,要去很多个地方,每天都在路上空写,写写删删,十分卡文,希望小可们可以理解。 再次抱歉,等忙过这几天,就好好更新。 第38章 萧愈闻言转过头, 看着榻边坐着的李琬琰,他转身一边系衣带,一边朝她走去。 他站在榻前, 看着睡醒的她, 抬手了她的脑袋, 将她浓密蓬松的头发。 李琬琰不挑眉, 她尚记得没睡着前,他那神情不悦的模样, 倒还真是喜怒无常。 “穿好衣裳,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好戏?”李琬琰闻言有些不解。 萧愈似乎有意买关子,催着李琬琰换好衣服, 带着她乘车出。 李琬琰还以为萧愈要带她茶楼戏院之类的地方, 不想马车停下,开窗帘子一看, 竟是大理寺。 李琬琰转头看向萧愈:“这里?” 萧愈依旧卖关子, 牵起李琬琰的手, 拉着她走下马车,他们现下走的是后门,霍刀提早等候在这里,没惊动任何人, 将萧愈和李琬琰引入了隔间密室。 一墙之隔, 另一面便是关押范楚生的地方。 萧愈拉着李琬琰坐在提早备好的桌子旁, 桌面上还备着新鲜的茶水点心。 萧愈拿了一块茉莉花糕掰开两半, 一半递给李琬琰。 李琬琰咬了一口, 有些甜, 便放在碟子上不吃了。 萧愈看到了, 吃完自己的半块, 顺手将李琬琰剩下的拿起一并吃了。 霍刀在一旁站着,看到眼前此幕,不由垂下脑袋。 三人在此处等了等,便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偷偷摸摸的推门声,接着是大理寺卿的声音:“丞相大人,我帮您看着,您可得快点。” “爹,爹,是你吗?”范楚生动的声音先传过来。 “知道了。”随后是范平的声音响起:“你去外面等着,我要与我儿单独说些话。” 大理寺卿应了声,紧接着是关门声。 “爹,您来救我了,爹,摄政王是个杀千刀的,他可害惨儿子了。”范楚生一直被绑在刑架上,身的伤,连向丞相哀嚎的声音都不高。 “生儿啊,”范平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爹…您得救救我啊,一定得救救我啊。”范楚生声音哽咽。 范平叹息一声,他进来时手中提了个食盒,他将食盒放在地上,弯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个水壶,倒出一碗水,一边走向范楚生,一边说:“我儿受苦了,先喝点水,嗓子都哑了,爹还带了你最吃的烧鹅。” 范平站到刑架前,将水递到范楚生嘴边。 范楚生从被抓到现在滴水未尽,沾了血迹的嘴早干裂开,他低头含住碗口,‘咕咚咕咚’一口将水喝了干净。 “爹,再来一碗。” 范平听了,却先拿出烧鹅,撕下一只鹅腿,送到范楚生嘴边。 范楚生此时也不顾得什么,几口将鹅腿上的咬下吃光,他一时想到自己昨还是体面的公子,今竟混落到如此地步,心里万分后悔,鼻尖忍不住发酸。 “爹,您想到办法救我了吗?长公主行得通吗?她不是和摄政王一向不对付吗?您是两朝元老,她不可能看着您被摄政王拉下水,那她在朝中不也势单力薄了吗?” 范平闻言不语,又撕下一只鹅腿,递到范楚生嘴边。 范楚生才将口中的鹅下,他嘴里发干:“爹,再给我来碗水。” “先吃。”范平却执意的喂他吃。 “儿啊,你这次太糊涂了,你怎么就不听爹的话?”范平一边看着虎咽的儿子,一边叹道。 “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且不要说以后了。”范平等范楚生将两个鹅腿吃完,又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范楚生有些听不明白。 “你不救我吗?难道要看着我死在这里吗?我可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我就算做的不对,可也是想以绝后患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做的事暴,不仅是你,还有我,还有咱们全家,都要遭殃。” 范楚生实在是懵了,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不要忘了,我是跟着您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最早我也劝您不要冒险,刺杀长公主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一不小心就是毁家灭族,是您一意孤行,是您说江山早晚改朝换代,要提前效忠新主,可是现在呢?摄政王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对我一点情面都不讲。” 一墙之隔的密间里,萧愈和李琬琰闻言皆是一愣,尤其是李琬琰,她没想到灵源寺的那场作,最终竟是为了趁机取她命。 “你给我住口!”范平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时恼怒起来。 “长公主和小皇帝迟早是要死的,就算今不死在我范平手里,将来也会死在摄政王手里,我不过是在顺应天意。” “你自己不长脑子,难道要我为了你,拉着全家人陪葬吗?” 萧愈闻言不由蹙眉,他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李琬琰,发现她似乎还沉浸在范楚生说的话里。 一墙之隔传来范楚生的笑声,似愤怒似荒凉似讽刺:“爹,你要像舍弃唐德一般舍弃儿子吗?” 范平闻言不应。 “你以为你不救我,你的秘密就能保住吗?明摄政王还会前来,你怎知我就不会向他告发你?” 范平听了还是不回答。 牢房里的光线昏暗,只有两盏将要熄灭的油灯,透着浑浊昏暗的光线。 范楚生在范平长久的沉默中,心态渐渐崩溃,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微弱的光亮笼罩在范平苍老的面上,他脸上所有皱纹向下,此刻沉默而立,浑浊的双眼透出来的光如毒蛇吐信。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