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楚生第一次觉得范平如此可怕。 他忽然后悔刚刚说过的话,想再求范平顾念父子之情救救自己,不想一张口,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咽喉开始火辣辣的疼,范楚生双眼瞪大,他死死盯着范平,期初是说不出话,渐渐的开始呼困难,到最后,他眼睛瞪得铜铃大,至死都不瞑目。 隔间里,霍刀发觉前面很久没有动静,他正想请示萧愈,却发现萧愈已站起身,大步向外走。 密室里,范平抹了抹眼泪,他抬手将范楚生的双眼合上,随后弯开始收拾食盒。 ‘嘭’一声,密室的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一瞬涌进十余个持刀侍卫。 范平看着涌进来的人神一变,旋即就想明白什么,他古怪的笑笑,转头看向刑架上已经断气了的范楚生,手中刚提起的食盒‘哐当’落地。 萧愈命人绑了范平,随后派兵围了丞相府。 灵源寺一事基本水落石出,萧愈也不急着审问范平,和李琬琰走出大理寺时,已经星月临空。 李琬琰一路沉默,她虽早领教过人心的可怕,但还是被今的事震惊到,她实在没有料到,丞相竟然会亲自动手了结自己的儿子。 萧愈陪李琬琰回未央的路上,他见她良久一言不发,不由将她拉到身边,抬手刮了刮她翘的鼻梁。 “在想什么?”他问她。 李琬琰仰头去看萧愈,想了想回答:“这场戏一点也不好看。” 萧愈愣了一下,的确,虎毒不食子,范平实在是他意料之外的丧心病狂。 “不必多想了,”他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后面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 “你可还记得那在灵源寺要杀你的刺客?” 李琬琰闻言点头。 “昨范楚生被抓后,倒真有一伙人想要潜入狱中,将那些在灵源寺被我们俘虏的人灭口。” “难道是丞相?” 萧愈闻言摇头:“他若有这本事,今也不必亲自去大理寺走一趟。” “是安明栾。”萧愈说着,不由眯眸,他想起今狱中范平与范楚生之间的对话,如此串联起来,基本可以将灵源寺事情背后猜得十之八九。 李琬琰闻言,立即明白,真正想要她命的不是丞相,而是与之勾结的安明栾。 可是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呢,即便她死了,萧愈也不会撤兵,甚至都不会延缓,他统一南境的脚步。 李琬琰回神,抬头看了看萧愈:“范平死罪难逃,丞相一职,王爷心里可有新的人选了?” 李琬琰也不与萧愈卖关子,她心知他绝不会放弃如此好的向中枢安人手的机会。 “丞相一职的确要好好考虑,”萧愈在李琬琰的目光下开口:“此事了结之后,本王要亲自带兵南下攻打安明栾。” 李琬琰闻言一愣,她有些意外萧愈竟要离开京城,她心思尚未来得及活络起来,便听见他紧接着开口:“你也要随着本王一起去。” 这话,反而是在李琬琰意料之中。 萧愈离京,定然不肯将她留在京城里,他会担心她在背后搞什么动作。 “你我都离开,京中不能没有人主理,既选人,除了能力之外,必要忠诚可靠。” 这也是萧愈为何一定要在南征之前处理掉范平的原因。 “那王爷可有心仪的人选了?” “本王以为,本王的军师白天淳,可以在南征期间,暂代丞相之职。”萧愈心知白天淳毕竟白衣出身,一跃成为宰相,即便有他在背后撑,甚至李琬琰也开口支持,也很难服众,不如先暂退一步,反而更能让人接受。 李琬琰闻言回忆起白天淳,虽一面之缘,她倒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超然不俗之辈。 “我若离京,便剩下阿仁一个人在皇城中,想来霍副统领也要随着王爷一道南下,外防于旁人之手我不放心,正巧前两,我听何院首说裴铎腿伤恢复不错,已经能下地正常行走,若王爷一定要我跟随着南下,那便让裴铎重掌军上下,否则我无法心安。” 萧愈闻言沉默看了李琬琰片刻,他发现她倒是聪明,心知丞相之职他已心有所属,势在必行,很难更改,便转而在防上与他讨价还价,争取最大利益。 “你这小狐狸。”萧愈嘲笑开口,他抬手捏住李琬琰的下巴,轻轻抬起,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粉红的瓣上:“想要回防兵权,总要有点筹码吧,难道想本王白白送给你?” 李琬琰耳听着萧愈的得寸进尺,想了想,决定不与他一般见识。 她抬手抓住他前的衣襟,将他拽向自己,他低头的瞬间,她吻上他的薄。 马车停在未央门前时,李琬琰率先走下来,萧愈紧随其后,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悉他的人该知道,他此时心情极为不错。 未央的烛火很晚才熄灭,次清早萧愈醒来,看着被褥间还沉睡着的李琬琰,忽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 昨晚他们本来在博弈着丞相之位和防兵权,结果她忽然提到户部尚书,紧接着难得的伏在他耳畔说了几句甜言语,温柔乡里当真兵败如山倒,他稀里糊涂的便应了她。 萧愈坐在畔,了太,他又转头看了看沉睡未醒的李琬琰,不由低笑一声。 他抬手掐了掐她的小脸,力道很轻,她睡得倒沉,丝毫没有反应。 萧愈起身,沐浴更衣后,往大理寺去。 虽然结局已定,但他还是打算亲自审一审范平。 范平自昨夜被抓后,一直在想,在这背后控的究竟是摄政王还是长公主。 若大理寺卿一起设局的人是长公主,那他尚有一线生机,若设局的是摄政王,他则必死无疑。 范平上了年纪,虽然平里瞧着身子骨硬朗,但终究经不住牢狱之苦,短短一个晚上,眼见憔悴不少,像是积年的朽木,干枯腐朽的厉害。 “王爷,老臣有罪,但求您看在我对您一向十分拥护的份上,救老臣一命,老臣府上百十口老小,求您开恩。” 范平拖着手铐脚镣从草席上爬起,跪在萧愈身前用力磕头。 “你的罪名不小,本王救你有何好处?” “王爷,老臣虽有罪,可也是在帮您啊,只要长公主在朝一,对您始终都有威胁,老臣除掉她,也是在替您一统江山扫清障碍。” “替本王扫清障碍?”萧愈觉得好笑:“范大人应该是在替安明栾扫清障碍吧。” “若在南境节节败退的是本王的幽州军,范大人这句一统江山的说辞可就要用到安明栾头上了?” 萧愈看着范平僵变的脸:“范大人在官场久了,学会些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本事也无妨,可你忘了,一仆不侍二主,单着一点,不仅长公主容不下你,本王容不下你,你觉得后安明栾若真有机会称帝登基,他对你可会十分重用?” “你虽必死无疑,但若乖乖配合,本王不是不能从轻处罚你的亲眷。” 萧愈话落,眼见范平枯朽的眼中又有了几分亮。 “说说,安明栾为何要杀长公主。”萧愈从一旁搬个了单椅来,在范平面前悠闲坐下。 范平闻言闭了闭眼,回忆里皆是懊悔:“此事,原在两方打仗之前,安明栾便派了人来见我,他眼红王爷您进京摄政,想取而代之。他自知兵力不如王爷,便想在京中闹出些动静,杀了长公主嫁祸给王爷,一来长公主在百姓心中声望高,王爷背此骂名必然尽失人心,二来他正好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举兵讨伐,就算不能将王爷取而代之,在京畿南面占些便宜扩大地盘也好。” “你那时为何没有答应?” “老臣实不相瞒,王爷您的兵力,岂非那安明栾能比的,老臣心知他不能成事,便回绝了。” “那后来又为何答应了?” 范平闻言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老臣……”他闭了闭眼,叹了一声:“老臣自觉在王爷面前不得重视,长公主待老臣也是渐疏远,老臣心中惶恐,安明栾攻下了剑南道后,又派人来寻老臣,我本以为他是有些本事的,不想…不想在王爷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萧愈闻言只觉可笑,左右逢源之辈,到头来左右都得不到。 “你与安明栾之间可有什么书信往来。”萧愈又问。 范平闻言有些迟疑,紧接又听萧愈开口:“你若能出你与安明栾勾结的实证,本王保你范家无辜之人不死。” 范平闻言一愣,这实在超出他意料,他本以为向摄政王这样冷情冷之辈,那里会管无关之人死活。 “有…有的。”范平颤抖着开口,随后将自己家中书房的暗格位置告诉萧愈,说那里面有好几封安明栾亲笔信印,还有几封他与安明栾近臣的书信。 “京中还有其他地方藏匿了安明栾的人?” “只有灵源寺,老臣知道的只有灵源寺。” “兵器呢?可有藏匿。” “有。”范平心虚点头:“在府中地库里,老臣私藏了一些。” 萧愈冷笑一声,他问题问完了,再不愿多瞧范平一眼,转身离开牢房。 昔繁荣的相府,一夕之间大厦倾颓,李琬琰命刑部配合大理寺复查案件,按律列出范平诸多罪行,数罪并罚,本该处以极刑。 李琬琰念他往功劳,改为斩首,从犯唐德赐鸠酒,户部尚书革职放。 范平勾结通敌之罪,本该株连,但萧愈有意开恩,只将范氏中参与人员一一按律处罚,其他成年男子充军入卒。 范氏女子的处罚也一并送到了李琬琰的书案上,按大魏律法,范氏成年女眷一律没入教坊司为官,未成年的幼女则发卖为奴。 李琬琰盯着刑部和大理寺联合送上来的折子,坐在书案前久久没有盖印。 此时此刻,她总是难免想起萧愈曾经威胁她的话。 教坊司…… 李琬琰盯着那三个字,出神许久,说到底不过是男人们建立起来的取悦男人的地方。 ‘吱呀’寝殿的门被从外推开,李琬琰闻声抬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萧愈,她下意识抬手,将书案上的奏章合上。 作者有话说: 推个文文:《将军打脸常》by起跃 那年陈国同辽军战,沈烟冉顶替了兄长的名字,作为沈家大夫前去军中支援,见到江晖成的第一眼,沈烟冉就红透了脸。 鼻梁拔,人中长而立之人是长寿之相,做夫君最合适。 对面的江晖成,却是一脸嫌弃,拽住了她的手腕,质问身旁的臣子,“这细胳膊细腿的,沈家没人了吗?” 当天夜里,江晖成做了一场梦,梦里那张脸哭的梨花带雨,搅得他一夜都不安宁。 第二江晖成顶着一双熊猫眼,气势汹汹地走到沈烟冉跟前,“不就是抓了你一下手,说了你一句,至于让你哭上一个晚上?” 昨夜睡的极为舒坦的沈烟冉,一脸懵,“我没,没哭啊。” 兵荒马的战场后营,江晖成多了一条尾巴,“将军这样的身子骨百年难得一遇,唯独印堂有些发黑,怕是肠胃不适......” 江晖成回头,咬牙道,“本将没病。” 不久后,正在排队就医的士兵们,突地见到自己那位严己律人的大将军竟然队,走到了小大夫面前,袖子一挽,出了壮的手腕,表情别扭地道,“我有病。” 前世沈烟冉喜了江晖成一辈子,临死前才明白,他娶她不过是为了一个‘恩’字。 重活一世,她再无他的半点记忆,梦境归来,那人正坐在她面前,含着她前世从未见过的笑容同她商议,“嫁衣还是镶些珠子好......” 她抬头看着他,眸清淡,轻轻地道,“江晖成,我们退婚吧。” 追火葬场,爆肝的那种。cNZONStAr.coM |